这时外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片刻,有人在外道:“禀君上,奴才有要事来报。”师映川也没让那人进来,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公文,只头也不抬地道:“说。”那人不敢迟疑,只谨慎地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道:“二公子刚刚从沧浪郡回来……身受重伤。”
正在批阅公文的师映川猛地抬起头来,他眼中有寒光一闪,没有问任何多余的事情,只直接问道:“可有性命危险?”外面那人忙道:“君上放心,公子并无性命之危,眼下方大家已去看了。”师映川听了,眉宇间的寒意微微消退了几分,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向门口,推门而出,门外侍从不小心迎上他森然的目光,顿时心脏突地跳了一下,忙低了头,腿莫名的就有些软,却死死撑住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出了书房,此时师映川虽有些怒意,但毕竟心境不同,哪怕是听说亲生儿子受伤,也没有太明显的情绪表露出来,当下鲜红双眸中微微闪着冷光,负手而行,一言不发,只四平八稳地一级一级走下台阶,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便站住了,面无表情地道:“是谁伤的他?”那近侍小心道:“只知是大宗师出手……”师映川闻言,皱了一下眉,但并不说什么,就往师倾涯所住的地方而去。
师映川到了那里时,师倾涯正躺在床上,由方十三郎施针,千穆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眉宇间难掩关切之色,诸人见了师映川,正要有所反应,师映川已摆了摆手,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说着,来到床前,看师倾涯的情况,此时师倾涯面色苍白,额头之间有一片诡异的淡青色,师映川目光在青年身上一扫,就知道对方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
过了一会儿,方十三郎施针完毕,将一根根的银针收起,对师映川道:“二公子受伤之后,这些天在路上因条件所限,急着赶路,因此没有经过专人治疗,但好在服用了不少疗伤的药物,至少没有让伤势变得严重……二公子这是内腑受损,不过还好,没有真正重创到要害,只要调理得当,无须太久就会康复,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既是大宗师出手,却只是这个程度,很显然对方不敢真的伤了二公子性命,谨慎留了手。”师映川闻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在我死之前,这天下还没有人敢杀我师映川的儿子。”
这话说得霸气之极,显示出极其强大乃至狂妄般的自信,但没有人会觉得可笑,因为师映川的个人武力之强横已经无可置疑,作为世间唯一的五气朝元大宗师,他的确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点,就连他的敌人也不能够否认。
这时师倾涯忽然咳嗽起来,一旁千穆顾不得许多,忙近前为他抚胸顺气,师倾涯对情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双眼望向师映川,道:“是儿子无能,让父亲担心了……”师映川脸上冷色彻底敛去,微眯起眼睛,道:“这与你何干,有宗师出手,你抵挡不住实属正常。”师倾涯眼中寒意森然,道:“当时儿子在沧浪郡境内办事,却遭遇袭击,且有宗师带队,儿子身边之人十不存九,只有我与几个心腹逃出,此次沧浪郡之行并未大张旗鼓,所知之人有限,如何就恰好遇到了袭击,何况又有宗师在其中?分明是走漏了消息,有奸细隐藏!”
“我知道,此事暂时就这样罢,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自有为父处理。”师映川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师倾涯的头,温言说着,至于师倾涯所说的内奸之事,他也并不如何在意,毕竟两方对立,无论是青元教还是大周,彼此内部都势必会有对方的暗桩渗透,这是任何一个形成一定规模的组织都不可能避免的事情,更何况是青元教与大周这样的巨头?因此师映川安慰了儿子几句,并未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师倾涯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忿然道:“儿子不是那等娇生惯养,受不得挫折之人,但是这一回败得太过窝囊,此次沧浪郡任务失败,造成教中不小的损失,这个仇,待儿子伤养得好了,必会亲自报回来!”
见了青年眼神中冷冰冰的火焰,师映川便说道:“好了,这些都以后再说,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比什么都强,再怎么大的损失,莫非还能与你的性命相提并论不成?”师倾涯苍白的脸上泛出一抹愤怒的红晕,用力一捶大腿:“只恨我还没有突破,否则的话,岂容他们猖狂!”此时的师倾涯,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强烈地体会到力量的重要性,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唯有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否则的话,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掌握之中,还要靠着父亲的威名震慑了对手,才保全了性命,这样的事情,自己难道还想要再次经历么?决不!
师映川叹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气话,你如今早已是半步宗师,只差那一步,在你这个年纪已是极难得的了,想来不久之后,宗师之内自有你一席之地,又岂需争这朝夕?待你日后成就宗师境界之时,我这随身的北斗七剑便赏了你,如此一来,等闲宗师都不在话下,到那时自然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说着,却听外面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杂乱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皇皇碧鸟明显焦灼的声音:“涯儿怎么样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