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振振有词:“在我心中,这座城市只由三个点构成:我家,数据中心,我母亲家。其他地方都等于空白。”
“那恭喜你今天拓展了新地图,以后这张白纸上终于有四个点了。”
“啊,你看那是什么!”她激动地指着远处几只悠闲漫步的黑色大鸟。
“那是‘死亡鸟’。”我说,“战前的马拉维人是这样称呼它们的。很幸运,它们还没有灭绝。”
她跳起来,踩着雪白的沙子,跺脚惊吓那些“死亡鸟”。鸟群受惊,一齐飞起,巨大的黑色羽翼几乎遮蔽了夕阳。
在它们凄凉聒噪的叫声中,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疯子。”我笑道,“你怎么搞起破坏来这么开心?系统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我真为公民们感到危险。”
“哼,系统才不会有愚蠢的人类那么多偏见,见人偷针,就联想到偷牛;见人吓唬鸟,就联想到毁灭世界。”
“是是。所以难为你了,可以在系统面前肆无忌惮,却总得在世人面前扮演‘正人君子’。”
“还不是因为‘社群评价分’。”她伸展着双臂,像是在拥抱晚风。“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废除这鬼东西。”
“那估计感情骗子、邋遢大王、扰民歌手、暴躁母亲就要泛滥成灾了——当然,还有你这样的自恋狂魔,会给人们的心理带来多大创伤啊。”
“你可别说我。”她调皮地眨眨眼,“我看你才是经常给人带来心理伤害吧?”
“为什么?”
“没有人说过吗,你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多跟人交流一下不好吗?”
夕阳给她的发丝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远飞的死亡鸟在云彩中留下黑色的剪影,湖水的清明渐渐褪去,在暮色中变得深沉起来。
我低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趣。我跟她们没什么好交流的。”
她轻轻一笑:“或许你跟‘虫’的交流还要更多一些。”
我一怔,发现她说的是实情。
她弯腰抓起一把沙子,又将它们洒开。“你不喜欢人们,人们也不喜欢你。那你为何还要执着地保护这个属于她们的世界?”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这样太累了。应该要么无视世人,要么融入她们。”她坐在了我身旁,“其实融入人群是很简单的。”
“是吗?我可不觉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