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动静,顾子春微微侧头,神色放松了些,回过头目视前方道:“设了界。父亲看来是下决心出手。”毕竟,自他们母亲去后,父亲再也不与人诊治,就连他们生病也都是请的药师来家里看。
“嗯。”
顾千珸应了一声,踌蹴片刻开口道:“他是……”
话没说完,顾子春就接了过去,淡声道:“是拂松鬼仙颜丹青,我说得对吗?”见顾千珸沉默,他轻笑一声继续道:“这天下,能让你这个样子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只是,他的样子好像变了。”
顾千珸一顿,偏过头看他,眸子深邃似有不解。顾子春看他一眼望着远方平静的道:“其实,我与他见过一面,摘月之战的时候你偷跑出去,那时,我就跟在你身后。”说完,他也偏过头看向顾千珸,目光微冷道:“是我告诉父亲的,你偷偷跑出去的事情。我以前很嫉妒你,嫉妒为什么只有你被送去了慕容府,为什么只有你能出这深墙宅院,不受沉霄阁束缚。”
半晌,顾千珸才回过头,目视前方声音有些沙哑,反问道:“沉霄阁的弟子,有哪一个能挣脱束缚的?”答案是没有。不管他身在何处,从来都没有不受沉霄阁的束缚过,不然在明镜亦非台的时候,父亲也不会知道他对颜丹青大打出手的事情,也不会发现他藏起来的那副画像后大发雷霆。
顾子春笑了笑,也回过头去,沉默片刻又道:“颜公子……你就打算这么守着?他现在只剩一缕魂魄,你……”似是不忍再说,他叹了一声摇头道:“兄长,你和父亲还真是像啊!”
他们的母亲去的早,情况同颜丹青差不多也都是没了r_ou_身,魂魄仅凭一口灵气吊着。但他们母亲毕竟是凡人,那口灵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想到这,顾子春望向祠堂的方向,那里其实有两个无名牌位,一个是他们父亲为他们母亲立的,一个是顾千珸为颜丹青偷偷立的。
“你那时候可真是吓到我了。”
顾子春目光闪烁一瞬,旋即暗了下来低声问道:“你执意要为他立牌位的时候,没想过他还会回来吗?那么厉害一个人,把修真界搅得翻天,能救活别人,怎么会没有另自己死而复生之法呢?”
顾千珸沉默不语,即使他想,但那些人却不想,根本没给他任何机会卷土重来。如果不是y-in差阳错,颜丹青是冥界之王,恐怕他这一生如果不是死了魂魄去到冥界,他们都不会再见。
顾子春知道他心里所想,不然也不会单是立个无名牌位那么简单了。两人互相沉默片刻,顾子春突然道:“那是我第一次出门,跟在你身后很是忐忑,因为不仅你是偷跑出来的,我也是。”
“我跟在你身后好不容易见你停下想要喊你回去,却见你面前站了一位牵着小孩子的白衣少年。你喊他的名字让他离开,听到他的名字我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被你打伤了的仙人阁少年。我很怕你们再打起来,但我却躲起来了,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了沉霄阁,被父亲发现罚了半年。”
“跪在祠堂里的最后几日,父亲从皇城回来后告诉我,你自那次离家之后就没再回来,去了慕容府。他说的很平静,也没有发怒,眼睛一直看着母亲的牌位,还给我讲了他从没说过的他与母亲之间的故事。故事很短,父亲却好似讲了很长时间,我也听得入迷。”
顾子春抬头看向庭院中的那棵高大的合欢树,眼底波光闪现,沉声道:“父亲对我说,你离开了,这个家就只有我了。刚开始我很生气,气你一声不吭就离家,气你变了x_i,ng子。后来拂松鬼仙身死后你又回来了,执意为他立下牌位供在我们家的祠堂,父亲表面上不同意,私下却不是。”说完,他再次看向顾千珸,道:“兄长,父亲不气你与男子交好,也不气你擅自离家。他气得是你走了他的路,爱一个虚无缥缈不该爱的人,到最后,佳人不待,空留一人。”
顾千珸垂眸,睫毛打下的y-in影里,水雾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听得认真,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顾子春断断续续讲着他不在沉霄阁时发生的一些事。就这样直到几个时辰后落霞最后一缕光被黑夜代替,黑夜降临又被晨光拂去,破晓的晨光照进这深墙宅院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撕心裂肺,闻者悲伤。
接着,他们又听到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他们父亲的声音,似在压制什么。“站在外面,别进来。”
强忍想要进去的冲动,顾千珸垂眸默默站回原位,双肩似在发抖。顾子春站在一旁不时看他一眼,以防他冲动做出傻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声闷响,结界破了,沉霄阁阁主身形有些不稳的倚着大木柜,额间汗珠还不停的往下流,头顶上丝丝白发垂落稍显狼狈。顾子春上前扶着他坐下,顾千珸则愣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床上的颜丹青不敢上前。
歇了片刻,阁主沉声道:“他身为一界之王本不该待在不属于他的地方。我今日能救他回暖几日,但日后,你打算怎么做?”难道要向他一样守着个空牌位一辈子吗?
“一界之王?”顾子春不禁惊呼出来,上前一看,便见颜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