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星这会儿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左上通一番套近乎给弄晕了,连着跟他蘑菇了二、三天,才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官人是想巴结他背后的那棵大树。李慕星赶紧三言两语地把话题扯了开去,他哪里能说出什么大树来,他自个儿还迷糊着呢,只思量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左上通一见李慕星支支吾吾变着法儿地岔开话题,反倒觉得李慕星背后的那棵大树肯定比想像中更高更大,说不定根本就是上达天听,轻易泄露不得,要不然李慕星犯得着这么神秘吗,当下便定了心思要先把李慕星给巴结好。于是,到了第三天,李慕星带了左上通去验收清单上的货品,左上通也只大略看了几眼就连连夸奖李慕星办事牢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货品置办全了,而且全都是上等好货色。到最后交付货款,居然比李慕星的报价多给了一倍。
李慕星收了钱,他再使出知道那多出来的钱绝对是退不回去的,可他这差事本来就接得莫名其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吃不准以后会不会出事,便又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了左上通,也学左上通那拐弯抹角的样子,就是想问织造府为什么会把这样的好事给了他。
左上通只当李慕星故意装傻,拍着李慕星的肩膀直说他不老实,李慕星当即诚惶诚恐,表明他是正当商人,绝无弄虚作假不老实的行为,把左上通逗得直乐。结果弄了半天,李慕星还是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送走了左上通,没等他喘口气儿,上和城里的商人们已经是一张拜帖连着一张拜帖地把他给淹了。没办法,李慕星只得在上和城最大的酒楼大摆宴席,把这些商人们都请了去。
上和城最大的酒楼,就是寒水楼,寒水楼的老板,就是跟李慕星相交甚好的那位贾爷贾秉珍。开宴前,贾秉珍私下里拎着李慕星的衣领哇哇大叫。
「好你个李慕星,从哪里攀来了这天大的好事,竟然连我也瞒了过去。」
李慕星唯有苦笑,他可真的什么也没干呢,只是就算有十张嘴这话他也说不清,说出去也没人信。好在贾秉珍也没就这事揪住他不放,只是嚷了几句兄弟一场,有福要同享。李慕星连连应是,说是以后只要有关于食材方面的采买,铁定找他,这事便过去了。
过了不久,另一位周爷周浩锦也来了,冲着李慕星也是一阵埋怨,颇有些李慕星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兄弟看的意思,李慕星再次陪上笑脸,表示日后有古玩珍器之类的采买一定找他,才算是又了却一桩事。
又隔了些时候,眼看便要开宴了,李慕星没见着宋陵,不禁问道:「宋兄怎的到现在还不来?」
贾秉珍见他问起,曖昧地朝李慕星挤眉弄眼道:「他呀哈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喽。你就等他了,这会儿铁定还在监坊呢。」
「监坊?」李慕星心里一跳,脑中顿时跳出尚香的面容,不知尚香还好不好,那封信看到了没有,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他全部的心思。明儿个他一定要抽出空来,到南馆上,只要尚香点个头,不管多少钱,他都要把尚香赎出来。
「李兄你一走两个月,可不知道,现下上和城里最招人间言的,就是宋家公子不爱美人爱男妓的事,哈,真是奇了,南馆里三大红牌,哪个不是招人疼的,他偏不瞧一眼,只看上那个已经失了颜色的男妓……」
听到这里,李慕星的脸色忽然开始发白,两个月前尚香坐在宋陵的马车里那一幕在眼前一掠过,他的心仿若被人硬生生撕开一角,疼得他几乎站不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那边,周浩锦还在说道:「那个男妓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居然老来花开,听说有不少人要点他的牌子,都被宋兄拦下了,出了大价钱,把那个男妓白天黑夜地包下来,不让别人碰一下……」
李慕星这下子真的站不住了,身子一歪就要倒,被贾秉珍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
「李兄,你脸色不好,可得仔细着了,今几这宴你可是唱主戏的,少了你绝对不成。」
李慕星拍着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无妨,大概是这两个月实在累着了,你们先到前边跟钱老说一声,让他先招呼着,我坐会儿就来。」
人走了,李慕星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心里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尚香,这就是你的选择,在看过那封信之后,你……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不,尚香一定是不得已的,处身于那种地方,没有办法拒绝,一定是这样,一定……
是他的错,他应该早一点把尚香赎出来,他错了,尚香不会喜欢宋陵,绝不会,尚香对宋陵的笑是假的,全是假的,尚香只对他一个人真心地笑过,他要去找尚香,现在就去,不能再等了……
李慕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房间,下了楼,他的眼前仍旧是一阵阵地发黑,神思都恍惚了,迷迷糊糊地似乎撞到了什么人,被那人一把拖住,正要破口大骂,猛地看清李慕星的样子,马上就是一副献媚讨好的样子。
「啊……李爷……李大老板……您走错了,宴厅在这边……」
李慕星被他拉着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