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温海林鲜少过去公司,重要文件都是顾雅送上门去签的字,顾雅看脸两边瘦得都凹陷下去的温海林,和到了白天被温海林抱出房门,窝在沙发上发呆的温瑞,只觉得造孽。身为秘书她本来是没资格管老板的私事的,可她毕竟不只是秘书,她一路看两人走到现在,她是真的在关心温家父子,无论温海林是不是她的顶头上司。
这天来收温海林签完字的文件的顾雅,终於觉得忍无可忍。她不请自入地进了屋子,一把扯下温瑞脸上的口罩,她实在看不得温瑞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自从温瑞伤了,温海林就找了保姆,门是保姆开的,温海林都不知道顾雅进了门,更料不到她会干这样的事情。他坐在离沙发不远处的长桌上抬头就看见顾雅动作粗暴地扯下了温瑞的口罩。温海林愤怒的声音让顾雅怀疑,她是不是今天就真得交代在这了。“你干什麽!”这四个字把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走过玄关的保姆吓得站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温海林大步走到温瑞身边,温瑞浑身发抖,紧紧扯住口罩的一角,试图把唯一的遮盖物抢回来。顾雅见不得温瑞这个样子,她不要命地吼道:“温瑞!不就是被烫了下脸麽!你又不是娘儿们,靠脸吃饭还是怎麽著啊!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是成心想要弄死你爸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温海林一把抢过顾雅手里口罩,递还给连头都不敢抬的温瑞,温瑞接过口罩迅速带上,然後从沙发上逃一般地进了房门,随手还把门锁了,温海林看著被关上的房门,直皱眉头,随後回头看顾雅,他需要一个解释。
顾雅被盯得发毛,却还是壮著胆子顶嘴:“你不可能让他戴一辈子的口罩!别这麽乱惯著他,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个样子!”顾雅觉得自己疯了才这麽顶撞温海林,没人敢这麽对温海林,况且这还不是公事,她算什麽?算个屁!
可温海林是讲道理的,他虽然愤怒却也知道顾雅说的是实情,他不想迁怒。把拳头捏得“哒哒”作响,最後憋出一句,“我会想办法的。”他不会让温瑞这麽自闭下去的。可这话他说得自己都没底气,现在的温瑞连个正面接触的机会都不给他。
和他在一起的温瑞永远是这麽的呆滞、沈默,而只要他稍作靠近,温瑞就像是受惊的兽类,戒备而紧绷。温海林不知道该做些什麽让温瑞从这场灾难里走出来,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束手无策。
顾雅明白温海林的心情,也觉得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太过简单粗暴。口罩下温瑞的脸虽然并称不上毁容,却也是有些触目惊心,水泡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下颚的皮皱皱的很可怕,她不是不能理解温瑞,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父子二人就这麽遭罪、消沈下去。她沈默地站在一边,等待著温海林发落。
她刚刚的所有行径,按照温海林的脾x_i,ng,就算当场给她一枪都算轻的。可温海林却只是走到温瑞房门前,轻轻地敲著门,似乎真的就打算这麽放过她。顾雅没骨气地想就这麽逃跑,却又知道这事情是因她而开的头,她不帮著做点什麽,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她小步移到温海林背後,听著温海林温柔地哄著温瑞开门,温海林一遍一遍地敲著门,一句一句地叫著“瑞瑞”。
顾雅从背後看这个在商界称得上一手遮天的人,用最卑微的姿态哄求著另外一个人,突然为温瑞心疼,为温海林心酸。
温海林绞尽脑汁,温瑞的情况却没有转好。如果硬要说出一点进步,那就是温瑞不再完全拒绝温海林的亲近。估计是那日被顾雅扯掉口罩後,温海林护犊子的举动让温瑞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可这点进步却让温海林的心情更加沈重,因为被他搂在怀里的温瑞总是抖得厉害,任由他柔声地哄,发抖的情况也没有缓和。面对这样的温瑞,温海林又恨又怜,却束手无策。不舍得和温瑞发脾气,温海林只得把气悉数撒在陈麟一夥人身上。
发现温瑞後的第二天陈麟就被人从某酒店里逮了出来。温海林一心顾著照料温瑞,只是吩咐手下把人好好“关照著”,留他亲自处理。夜里温瑞睡得不算踏实,温海林点了些放松j-i,ng神的香薰炉放在床边,等温瑞睡熟了,他穿了外套,出了门。床上的温瑞稍稍翻了个身。
一路上温海林都很沈默,他目不转睛地看夜色笼罩下的柏油路。老王在反光镜里偷看了他很多次,见他没有异样才放心地继续开车。毕竟大半夜地出门,要做的大都不会是什麽好事。
离温瑞出事已经好几个月,老王却依旧没法忘记那天温海林谁也拉不住的玩命劲,因此他提心吊胆地怕温海林情绪再变出什麽纰漏。温海林要去的是温家位於市郊的一处别墅里,那里关著策划组织温瑞遭绑一事的主角──陈麟。
距离温海林最後一次和陈麟见面,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温海林到现在都想不通,像陈麟这样一个暖床可心的东西,怎麽有胆量碰他的温瑞,他狭长的眼睛微微收拢,在路灯的映s,he下眼珠里流露出冰冷y-in森寒意。
到了目的地,温海林在车里坐了一小会儿,才开门下车,夜里的郊区更深露重,老王立马给他披上大衣。在门口站著的两个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温海林来了,立马开门侧身让他进去。温海林踏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