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言心中一惊,起身道:“阿晏……”
晏子萧也起身送行道:“酒喝完了,就上路吧。”
崔景言缓了会儿神,僵硬地笑笑,知道说什么也于事无补,牵着骡子,哼着不在调上的小曲儿,消失在淡漠的夜色里。
崔景言此时若是回头,定会看见晏子萧等在山门口,一如四十年前一样,望眼欲穿。
晏子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碰了碰崔景言刚刚用过的酒杯,微微笑了笑,仰头一饮而尽。
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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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尘送走崔景言后回到房间,见姜别在檐下的圆桌旁等他。
楼清尘顺势坐到圆桌另一边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吃着桌子上的素拍黄瓜。
姜别托腮看着楼清尘。月光好像给他镀了一层银,平日里的锋芒此刻都收敛在好看的皮囊下,他静止在那不动,便好像美得像幅画。
楼清尘望着月亮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多是热闹之后的空虚,淡淡道:“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走了。神行岩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最开始留下你也不过是想同北冥宫制衡。”
“那现在呢?”姜别反问道。
楼清尘转头看他,纯黑的眸子像夜色下的一汪泉,直直得看到姜别心里去。
姜别放下拖在腮上的手,趴在圆桌上,垂眼看着桌上那鲜嫩的黄瓜:“师尊你知道吗?在万人坑中,你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绝不让我入魔时,我就知道,我完了。”
楼清尘绣在门派上的替身符,字字笃定的许诺,几十年的孤寂,人前未曾显露的脆弱,埋藏着心中的悔恨,全都交织在姜别的脑海里。他欠楼清尘的,早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了。
姜别抬眼对视上楼清尘:“那时我就知道,我要把我的命,都交给神行岩。”
楼清尘愣住了,一股郁结在心中的烦恼一下散开了。他想伸手摸摸姜别的头发,手却伸到半路犹豫,停住了。
姜别看着自己上方那双修长的手,洁白如雪在月光下映出玉的光泽。那双手是不是也像石头那般坚硬冰凉呢?
姜别想着,微微抬头贴上了楼清尘的掌心。一股温热传遍姜别全身,姜别轻轻在楼清尘掌心蹭一蹭。
毛绒绒的头发在楼清尘的掌心中摩擦,像只大型动物的毛发。楼清尘看着撒娇的姜别,忍不住笑了起来,手在姜别的头发上揉了揉。
姜别眯了眯眼睛,道:“咱们给玄鸟取个名吧。”
你是小姑娘吗?还起名。楼清尘心中忍不住吐槽,但还是问了一句:“叫什么?”
“今年过年。”姜别看着院子里的大红灯笼:“就叫大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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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名的镇上。
崔景言扶着墙从茅坑里爬出来,两眼发黑,双腿战战。
这已经是他在路上蹲过的第一百个茅坑。他是什么时候吃坏东西的?
此时的神行岩。
蒋岩翻找药柜,问道:“诶,这儿的巴豆哪去了。”
姜别听见随口答道:“啊,我昨天看晏师兄把巴豆全磨成粉,倒进一坛桂花酿里了。”
作者有话说:
玄鸟:老娘不叫大年!大年太土了!
第一个副本完结啦。毛病还有很多,有些剧情bug,人物感情还稍微有点跳,人设有时候会绷不住。笔力太差真的哭了,我会努力越写越好的!找个时间段打算重修,应该会修好一阵,可能会打扰大家啦。顺便给大家安利《夕阳箫鼓》这首琵琶曲,刘德海老师的网上就有,太爱了,好听的想哭。
第20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人烟稠密,粮船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就是盛世长安。
正在赶车的姜别左右看看,小心翼翼掀开马车帘子轻声道:“师尊,那些人都散了。”
就在刚刚,他们还被一堆男男女女围追堵截,掷果盈车的那种。
楼清尘用细长的指尖轻轻揉着蹙起的眉尖,缓缓舒了一口气。
姜别从前只知道楼清尘的人生就像被开过光似的,升官发财死师父,未及弱冠便顺利成为神行岩掌门。高大俊朗、位高权重,要给他生花果山的男男女女都能从神行岩排到东海去,但那只是传说。
今天姜别真正见识到了古代追星的可怕程度。打从楼清尘一下山,尖叫打call就没断过,各色告白人群围得雁荡山下水泄不通,姜别第一次知道他平时都在和哪些人争宠。
你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羞答答的说喜欢姜别理解,你风韵犹存的俏寡妇说喜欢我也理解,你一个打铁的大汉捏着衣角说喜欢叫什么事啊?
沿路卖的全是楼清尘的画像横幅等身抱枕,简直就是一粉丝后援会现场。姜别回首望了望马车后面装满了簪花手帕、汗巾画像,他都怕这些人把楼清尘画进春|宫图当男主。
姜别钻进马车里给楼清尘点好安神香,忍不住抱怨道:“郑家庄怎么建在这么个闹市,御剑都御不了。”
深山幽谷中的避世之处几乎是所有修真门派的首选,唯独郑家庄建于俗世。镇压魔修、伸张仗义,但有人上报y-in邪异事,郑家庄必定要施以援手。
俗世之中以免引起众人s_ao乱,自然不便御剑,也不便浩浩荡荡。此次楼清尘下山不过一辆马车,姜别蒋岩二人随行。
人潮过去,楼清尘不必再紧绷着装相,躺在姜别腿上笑道:“不会御剑,张罗得倒挺欢。”
姜别卷着楼清尘头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