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子?你病了么?为何还不起?”
谁知,正值怔怔出神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夹杂着白晓的问候,一下子把神游天外的云濯从那荒唐的思量中扯了出来。
他揉揉眼睛半直起身子,哑着嗓子应和道:“我无事,做了个噩梦罢了。等下便起了。”
语罢,挣扎着半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时,竟发现那窗外已是大亮了。
到底正事在前,云濯暗叫不好,顿时也顾不上去思索方才那个荒唐可笑的梦,甩甩脑袋一骨碌跳下床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他这一下拽得忒焦急,木门被带起阵风,登时把外边一个碧衣散发的身影惊得缩了缩。白晓果然正抱着臂地在等候,一见他欲匆匆往外走,又忙关切道:“哎,容公子你这是……”
“咳,我去集市上采买点能制作武器的东西,省得到时候打起来拖了别人后腿!”
虽是被凌乱梦境扰了一晚上,云濯倒也没忘了昨天的说辞,冲那少年点头施个礼,径直往楼下走了去。
可他刚快步行了没一会儿,心里却又蓦地升起点不可名状的担忧。
——昨日那位撩得自己心神不宁的主正,此时怕正有可能也在那大厅里面候着。而自己竟还真被人家一撩就做了这莫名龌龊的怪梦,到如今竟不知以何心态来面对,可真真是见不得呀!
越想越糟心,云濯顿觉自己背上的j-i皮疙瘩起了一片又一片,赶紧一缩脖子三两步跑回楼上,一把按着白晓的肩膀问道:“哎,问你个事,魔尊大人和段道长此刻都在哪?”
那少年本以为他已走远,蓦地被这么一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后,才挠着头道:“段道长一早就出去练剑了,司徒兄么,应该是在后院找了把藤椅,晒太阳打盹儿呢。”
“哦,这样啊,那甚好甚好。”
一听到不用和那位令自己多费神思的煞星打个照面,云濯可算长舒一口气,虽说心里又有了那么点微不可察的失落,但好歹算是消了燃眉之急。顿时也忘记去计较司徒凛大事当前还有心思打盹儿的偷懒之嫌了。潇洒地一撩衣摆转了身,又顺手拍了拍白晓的脑袋,心情大好地甩开步子往楼下走去:“我出发了。”
岂知,一见他要走,身后的白晓也连忙颠颠跟了上来:“哎哎,容公子等等,我也要去采买点东西,咱们一道呗。”
云濯闻言,象征x_i,ng回头瞥了一眼便继续前行,倒也没急出声反对。毕竟这小子昨日一番维护他的言语字字恳切,甚得欢心。是故他也就干脆“知恩图报”一回,权当带着这苗疆少年满街转转。
一大一小两人出了客栈,前脚后脚地在街上走着,不多时辰便将熙熙攘攘的小铺子逛了个遍。
只不过,或许是因受那望泉镇之事的影响,这里的镇民倒似没剩了几分心思去做生意,街上冷冷清清的,开张的铺面委实不算多。
“唉,这店里药材如此之少,可叫我如何备办跌打伤药啊。”
为数不多的几家开张药铺里,白晓忧心忡忡地瞅着账台上摊着的几包药材,撑着手臂摇头道:“难不成还真得二一添作五,让我自己现配啊。”
“哎哟,小公子,您就将就些吧!”
账台后的老板闻言,直摇头道:“我们镇子本来就交通不便不说,光是您要的那几味,深山老林里才有的药材,放眼这中原之地,却上哪儿找去呀?”
“哎,罢了罢了,也算是我昔日用惯了我们苗地的药材,这下不够入乡俗了。”
白晓自暴自弃似的摆摆手,边掏银子边道:“那就这些吧,烦请老板给我包起来。”
“怎么?药材买的不称心了?”
少年话音刚落,就见云濯从铺面外掂着几个包裹走来,打量了那几味药材片刻后,又思忖道:“嘶,你这是要自己配伤药?原来你还懂医术呢?”
“嗐,我身为苗疆弟子,当年跟师父学过个一招半式罢了。治治小伤小病尚能一试,活死人医白骨这种可就别找我了。”
白晓摇摇头,待付完了银钱转过身来,又打量了打量云濯那些包裹,好奇道:“哎,那容公子,你这是买的什么啊?”
“哦,你说这些?最下面是木料,中间是铁制零件,上面这是包火药。”
不慌不忙地依次解释完,云濯又自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扬手扔给白晓,笑道:“至于这包,你自己看看?”
少年闻言伸手一接,但见那油纸包因一番颠簸散开了道小口,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几十颗圆滚滚的珠子,正莹莹向外发着光——正是夜光琉璃珠。
谁知,白晓看见这东西竟是一怔,沉默须臾便扯着云濯三两步出了那药铺,带着几分鬼鬼祟祟问道:“嘶,容公子,这四样东西加在一块,可就能做出机关火器了。莫非,麒麟君口中,那大闹冥沙的机关火器,当真不是司徒兄触类旁通所做,而是出自你之手……”
云濯不露声色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