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却是劝道:“将军息怒,事情已经发生,眼下也唯有亡羊补牢。不过麻烦也有,御使那边未必会肯为郝佥事说话,假若他添油加醋,此事不会善罢甘休,实在不成,卑下去说说看,且看看这周御使到底是什么态度,看他是否能赏几分薄面。安南的事终究是你知我知,朝廷是瞎子摸象,事情怎么个说法,靠的就是大家的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其实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大的事又能怎样,卑下说句不得体的话,卑下现在年纪不小了,若是和郝风楼这般的年纪,也未必能忍住。是可忍,孰不可忍,都已欺到这个地步,还能说什么”
沐晟愠怒地看向郝风楼:“郝风楼,事情到这个地步,你的干系也不小,还不快快认个错。”
郝风楼一时心软了,本来他是打算犟着的,可是沐晟如此,却分明有袒护之心,自己若是拒绝,不免让人寒心。于是只得道:“是卑下孟浪”
张辅抚额道:“不必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件事,我要实言上奏,你们不要再说了。”
拒绝掉了郝风楼和沐晟,张辅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下榻之处,阴冷着脸,喝道:“拿笔墨来。”
笔墨奉上,张辅没有请书吏代劳,而是亲自提笔,奋笔疾书:“臣张辅泣而奏曰:锦衣卫指挥使佥事郝风楼,胆大妄为”
写到一半,张辅皱眉。
他搁下笔,疯了似的背着手在卧室里来回走动,最后跺脚,又回到案头,将写了一半的奏书撕了个粉碎。
他重新铺开一张纸,提笔道:“罪臣张辅奏曰:安南王陈天平暗藏祸心,屡屡挑衅,明军上下,莫不愤然,以至今日,微臣失察,帐下官兵陡然暴起”
张辅将一封奏书写完,最后只是苦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娘的尽做一些恶心自己的事。可是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将奏书封存,命人送了出去。
“大人,快马加急送去金陵”
张辅颌首点头道:“还有,叫个人盯着那周御使,想来那周御使也要告御状了,哎想办法回京之后走一走都察院的门路,看看那边能否担待一些。”他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可能,都察院里头都是一群苍蝇,唯恐天下不乱,事情不好办,这又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事上,人家可以卖你个面子,遇到这样的事是捂不住的。
他只好压压手的道:“罢了,就这么着吧。”
升龙城的万国馆,这里虽早已残破,以至于许多明军的武官都不愿在这里下榻,可是御使周延却坚持住在这里。
周延是个很较真的人,身上总是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官袍,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明的朝廷虐待了他。
在一阵惊魂未定之后,周延旋即大怒起来,叫了人打探了消息之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由冷笑道:“没有规矩,果然是没有规矩,这般胆大妄为,眼里还有朝廷吗”他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肩上多了一重担子,这份担子重若千钧,他命人拿来笔墨,洋洋洒洒地开始下笔,旋即,一封弹劾奏书就此落成,吹干墨迹,谨慎的周延再看一遍,认真推敲了一些字眼,最后重新抄录一份,命人飞马送去金陵。
“大人。”外头有人道:“副将军沐晟求见。”
周延直起身子,脸上闪露着冷漠:“深更半夜,就说本官已经歇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老虎声情并茂,大家还算给力,只是特么还差一点点啊,头上还有一层天花板,冲不上去,顿时泪如雨下,凄凄惨惨切切啊,那啥,求再给力支持一次,来个大圆满吧,老虎在此感激不尽。
第三百一十三章:疯子
接近十封奏书,几乎都是用快马飞速传往金陵。
这事儿实在太大,谁都捂不住,而各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包括了惊闻消息的广西布政使在内的人,此刻都是第一时间撰写奏书之后命人加急送走。
安南的时局透着一股诡异。明军们消停了,杀也杀够,闹也闹够,他们心满意足,不过很快发现,撤军的日期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于是乎,许多人怨声载道,少不得叫嚣几句,只是可惜,他们的叫嚣,无人理会,过不了多久,这声音也就销声匿迹,这怪得谁来只能怪自己活该,谁叫当天夜里,你要凑这个热闹。
安南的王宫已经焚毁一空,无数的珍宝遭到了洗劫,不过眼下谁也没有追究这件事。
至于安南的文武大臣,固然是有人不服,可是眼下,谁也不敢造次。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事情发生了,已经不能挽回,眼下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自是一个个闭门不出。
只是安南的内部未尝没有积攒着一股怒气。眼下所有人都在等待,都在等待着消息,即便是郝政也从迈州亲自赶到了升龙,看到这个满是断壁残垣的地方,郝政差点晕了过去。
事情太严重了,严重到连郝政都觉得要大祸临头。
不过他并没有责怪郝风楼,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儿子从前或许纨绔,而现如今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这件事未必错了。
他眼下唯一做的,就是不断地写信。
这两年在金陵,他尽量与人攀交情,甚至有时候不惜低声下气。而如今这些关系该用上了。
他深知父子二人远在安南,不可能影响到朝局,一封封的奏书递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庙堂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