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泪像是一柄柄小刀,划得她脸颊丝丝缕缕地疼,她不忍,哑着嗓子又唤了一声:“娘?”
下一刻,她便被温柔地环保住,只听得柔柔的啜泣传来。
“轻儿……轻儿……我是娘亲啊……”
黎倩哭着抱紧怀中的小人儿,那么小,让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朵澜有些迟疑,终于还是抬起手,搂住她,有些贪恋地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使劲抽抽鼻子。
和记忆中的,果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娘!娘!”
她又哭又笑,控制不住的眼泪,因为笑着而落进嘴里。
她一遍遍喊着,喊也喊不够的样子,一声声,叫得黎倩心尖儿都软了。
朵澜一直喜雪,她终于想起来,当日为何在第五鹤的府中,执拗地要去采那梅花上的净雪,只因那是她儿时冬日里,最常做的事情。
“下雪了么?”
她听见外面的声响,收住泪,红着鼻尖问黎倩,说完,就要起身去看雪景。
黎倩拧不过她,只好取来最厚实的白色狐裘,里里外外将她包裹严实,这才允她下地。
雪势渐大,一片片,一团团,柳絮般飘散。
山庄之内,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她眼前景致,和记忆中不断重叠,眼窝儿一热,手上一暖,原来是黎倩怕她着凉,又唤紫儿取来暖手炉给她煨手。
叹了一口气,朵澜转身,“娘,你干什么要我跟着第五鹤,他……”
黎倩不立即答话,只是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生怕取出金针后她有异状。
“轻儿,你想说,第五鹤不是良人?哎,可是,娘只看了一眼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们之间有纠缠,不是么……”
朵澜惊异,她不曾知道,自己的娘,对于男女*,竟有这样一双可谓毒辣的慧眼。
“只可惜,我们母女相认得太晚,轻儿她已经嫁了过去……”
她皱了下眉,一时还改不过口。
“就是你爹爹义兄的女儿,我们在你失踪后,生怕朝廷怪罪下来,所以封锁了消息,刚巧三个月后,你爹好友故去,剩下一个独女无人照料,我们便将她接来照料,也正好顶替你,好瞒住外面……”
原来是李代桃僵。
朵澜点头,握住黎倩的手,“她嫁了便是嫁了,您做什么要我去做小?我……”
黎倩摇头,直直望着她,一语戳破。
“轻儿,难不成,你还想跟着汲望月?!”
乍一听见这名字,她颤了颤,差点站不稳,眼前也似乎暗了一下,像是突如其来的黑夜。
“轻儿?”
看出她的面色有变,黎倩吓得忙唤着她。
闭闭眼,朵澜猛呼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一直感恩的对象,转眼间成了害她与爹娘失散的罪魁祸首——她怎不恨!
崇拜爱慕的男人,转眼间成了用尽毒辣手段困住她的恶人——她怎不怨!
怨恨之间,割不裂,碾不碎的,是,爱。
是了,她甘愿爱他,甚至用一种卑微的姿态,用一种下*的心态。
即使,他是她母亲的初恋情人。
看出她的纷杂,黎倩的秀眉紧紧蹙起,她好像,看不懂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了。
“轻儿,听娘亲的话,跟着第五鹤,远远离开,跟他回京城,他会护着你。再不要和那个男人见面。听娘的,他是可怕的毒药,是毒药啊……”
像是重新回忆起可怕的梦魇,女人颤抖起来,声调都变了。
朵澜微红了眼眶,默念着,毒药,毒药。
似乎看出她的游移闪躲,黎倩紧了紧她的手,坚定道:“待你身子稍好些,娘就筹备你和小王爷成亲!”
卷四花凋090
深夜,当整座广宋山庄再次陷入一片宁静的时候,朵澜轻轻下床,披上一件子袄,推开一扇紧闭的紫檀木小轩窗。
“呼……”
有些凛冽的北风扑面而来,她跟着呼出一口气,眼看着,那白色的雾气在眼睫上凝结成霜粒。
那朔风令她有片刻的喘不过气,可是口的闷痛仍不得减去半分。
“望月……”
天边那皎皎明月,看得她有些怅惘——寒风北吹,故人难寻。
他领着那一队“尸引”,如今又在哪里蛰伏着,等待机遇?
一股裹挟着风的力量,自窗儿奔腾而起!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然而没有半分功力的身子,迟钝沉重,这眨眼间的空隙里,她竟然躲闪不及!
来人轻笑一声,高高跃起的身子在空中团了一团,高大的身躯霎时蜷缩得极小,双手撑在窗边,一用力,整个人已经从小窗里“挤”了进来!
手臂一紧,那人在落地的瞬间,将眼前的朵澜拉入怀里,熟悉的气息从上至下笼罩下来。
“朵朵?难道你我心有灵犀,你是特意守在窗前等我夜探香闺?”
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今晚你要好好陪陪我……”
靠在汲香川滚烫的膛之上,朵澜想要用力推开他,然而全身都被禁锢,本不能动弹,只好用力瞪着他。
这个男人,竟没有事情要做,为何鬼魅一般,总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
香川大笑,声音透着压抑的愤怒,两人挨得如此近,他的笑令她浑身肌肤泛起了战栗。
一个用力,带着怀中的人跌进软软的重重帷帐之中,倒抽一口凉气,想要叫,朵澜慌得自己用手捂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