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情淡淡地道:“托大婶子的福,也托祖母的福,我那嫡母倒不像那些小家子做派那般,总想着拿捏媳妇什么的。我那婆母,对我不见得有多亲热,却是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反而是手把手的教我如何对付男人的花花肠子,以及管家之道。”
众人不信,觉得晚情太过粉饰太平了。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婆母给儿子塞通房妾室的,再是正常不过,不塞的,反而成了不可思议的事儿。
江李氏说:“大侄女,这儿没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照实说出来。虽说靖王府权大势大,但若是真的欺负了你,只需告诉娘家人,咱们虽不才,呐喊助威那是没问题的。总之,决不能让你受婆家的委屈。”
姑娘高嫁,就算受了委屈,娘家人也不敢真打上门去。当然,也有好些极爱护女儿的,要么默默地找着别的法子,要么就是拐弯抹角想尽一切办法弥补。真要打上门去闹他个天翻地覆,那也绝不是心疼姑娘的表现,反而让婆家有苛刻姑娘的理由。
就算晚情真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敢在娘家人面前哭诉。一来娘家人帮不上忙,二来还会让娘家人心里难受。若这江李氏真的打上门去,肯定不会是撑腰了,反而让她在婆家越发过不下去。
晚情笑盈盈地道:“大婶子一心为晚情着想,晚情铭感五内。只是晚情在婆家还算不错,就不劳烦大婶子操心了。”
江李氏不是那种没眼力之人,晚情长得比前富态了些,也圆润了些,那身精神气儿不是说装就能装的。她也是做了多年媳妇过来的,也知道晚情在婆家应该过得不错的。但她就是心头不舒坦,总要找些晚情过得不好的理由出来才成。
“你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若真的在婆家过得好,也不可能有了身孕还要往娘家赶吧?”她作出抹眼泪的动作,“天可怜见的,山东离京城可不近呀,你这有了身子,还要往娘家赶,你婆母也不拦着么?”
众人一听,也觉得江李氏说得对。大家族对子嗣可是看得极重的。晚情有了身子,还要回娘家,而婆家人却没有阻拦,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晚情无耐至极,她在婆家过得不好,就能让她们高兴了?
表姑妈唐氏见这些人不依不饶的,心下不喜,拉过晚情的手,道:“瞧你的面色,想必在王府过得还不错,只是你大老远的从山东赶回来,姑爷怎么不陪你一道回来?”
晚情知道表姑妈对自己是真心疼爱的,也不瞒她,“夫君他手上还有要紧的差事,所以没能一道跟来。不过夫君答应过我,在墨兄弟大婚之前,一定赶过来的。”
唐氏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你这到底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还不爱惜身子?还大老远的赶回来,也不怕伤了身子。”
晚情无耐一笑,轻声解释道:“刚开始出发的时候,也没发觉的。等我发觉的时候,人已经进京了。”
唐氏嗔怪道:“你可真够大意的。你自己大意,怎么连你身边的丫头也这般疏忽?”
晚情身后的婆子连忙恐惶道:“都怪奴婢侍奉不周,请奶奶责罚。”
唐氏见这两个婆子面生的紧,疑惑地问:“她们是……”
晚情解释道:“这是夫君院子里的陈嬷嬷和廖嬷嬷。夫君怕我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也让两位嬷嬷一路跟了来。”
陈嬷嬷道:“奴婢有负大爷所托,连奶奶有了身子都不知晓,实在该死。”
晚情笑道:“罢了,月信也不过是迟了几天罢了,谁知道会那么巧呢?你二人做事都是稳妥的,这事儿也怪不着你们的。”
“谢奶奶慈悲,谢奶奶慈悲。”
唐氏仔细瞧了这两个婆子,穿的很是体面,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二人只是侄女带过来的王府下人,还真以为是哪个富裕之家的管家夫人呢。唐氏见这二人对侄女神情恭敬,侍候得无不精心,也就释然,也相信侄女在王府过得还是不错的。
……
第二日晚上,江老爷从任上赶了回来,陪同江老爷一道回来的还有姨娘朱氏。
晚情在祖母房里与父亲姨娘见过面,四年不见,江老爷看起来却并不显老,反而精神抖擞,神情清朗。
晚情与他见了礼后,他也在暗自打量着女儿,只见女儿穿着石榴红遍地织金蹙绣花鸟纹褙子,下身挑金线羽纱裙子,头上戴的翡翠簪子,金步摇垂下的南珠流苏,耳上垂着的滴珠耳坠,额上的红宝石抹额,以及胸前打造精致的珞璎项圈……江老爷暗自点了点头,温文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情道:“前儿早上才回来的。爹爹一路赶回来,肯定身子也倦了,还是早早歇下吧。”从河北一路回到京城,再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她也没错过父亲脸上的风霜以及眼底下的青影。
江老爷怜惜地望着自己唯一的闺女,又问:“姑爷对你可好?”
“托爹爹的福,您女婿对女儿还是不错的。”
“怎么没瞧到姑爷?可是没有一道回京?”
“是的。请爹爹勿怪,您女婿手上还有要紧的差事,无法随女儿一道前来。不过相信墨兄弟大婚之前爹爹定能吃到他给您敬的酒。”
江老爷哈哈一笑:“男人自当以事业为重。为父不急,自是差事重要。”然后顿了后,又迟疑地问道:“据说靖王处事磊落明快,就是略嫌冷厉了些,世子肖父,脾气亦是乖张,你在靖王府,过得可还好?”
晚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