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瞧不起贺峥,只不过澜城的资本圈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贺峥这个人,你说他出身差也好,说他手段肮脏也好,可他就是有能力站在这个位置同所有人谈笑风生。
毒品将他的神经侵蚀,他现在说话总是会慢一拍,可看在别人眼里,便是傲慢。
孟施静问他:“你同敬小姐何时结婚?”
人人都误会他和敬安琪的关系,贺峥再一次解释:“我同安琪只是好朋友,您这样说会令别人误会敬小姐。”?孟施静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巨大的财富和权利让她变得疲惫和善于提防,若看她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老年人的疲态。
城中都说孟家重起辉煌,最不甘心是贺峥。
贺峥却不知道自己对着一个疲惫的老女人有什么可以不甘心的。
孟施静忽然压低声音:“她回来了,你知道吗?”
她没有说是哪一个她,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她,可贺峥第一直觉就知道孟施静再说谁。
“最近有个西屿的小律师事务所缠得我们很烦,你知道我查出了什么?她一个月以前就回到澜城,加入了那个事务所。”
贺峥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您在说谁?”
“你知道的,其实我以为兄妹之间都应该和和气气的,你跟她如何闹到现在这地步我无心探究,不过既然她当初为了逃离你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主动回来,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不可否认的事孟施静带来的消息给贺峥造成了一定的内心震动,他陷入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犹豫之中。
他要找到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然而所有能去见她的理由,都是他释放yù_wàng的借口。
“贺峥,你一定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就不安分,现在更别指望她会安分。现在澜城这样风平浪静,已经足够好,我不希望有人破坏这一份平静,你也是,对不对?”
没有人希望她会回来,这是一座伤她极深的城市,人人都伤害过她,谁会侥幸地指望她是回来报恩的?
澜城的楼市在变,流行在变,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潮湿阴郁的天气。
顾返驱车二十公里去墓园探望谢江衡,嘉盛问她:“是爸爸吗?”
“不是爸爸,这里埋着的是个老年人。”
然而谢江衡听她这么说,也没能够气得活过来。
她不知道谢江衡喜欢什么,只好带来贺因的一副手镯在这里陪他。
“对不起,我没看住你老婆。”
贺因选择用结束生命的方式去实现她的生命价值,顾返拦不住,惟有替她做好身后事。
以前她嫉妒贺因有人疼爱,有人需要,嫉妒贺因事业有成,她其实做梦都想成为那样的女性。
“不过你放心,我有好好和她相处,从没让她烦心过。”
她在死人面前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理所当然。
其实她和贺因天天都吵架。
她放下一束野山菊在他墓碑前,不再停留。
嘉盛还不习惯澜城的生活,这是个挑剔的孩子,顾返认为他缺少一些男孩子该有的气魄,便把他丢进社区的小学去历练,第一天嘉盛就被欺负,甚至丢了眼镜,第二天他带着嘉盛去上学,将对方孩子和对方家长一一数落,成为众矢之的后,又灰溜溜逃走。
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呢?何况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和前科。
她在英国原本前途大好,但因为威胁当事人的录音被曝光,被禁止三年内进入法庭,她实际上很缺钱,尤其是在英国教育费用高昂的情况下。
她做律师就是为了上法庭打官司,不让她进入法庭,她都不知道做这行业乐趣是什么。她不愿意屈就,但是嘉盛要在英国上小学,她必须得有稳定的工作,要不然嘉盛会被收养机构带走。
她生嘉盛那一年只有十七岁,无法成为嘉盛的法定抚养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愤怒,没人叫她发泄,她只好对着谢江衡的坟墓生气:“你不好好对阿因,现在她自杀死掉,没人帮我养儿子你们这些人都好自私。”
嘉盛觉得好奇怪,明明她才是他亲阿妈,为什么要骂别人自私?
嘉盛被湿热的天气蒸出一头汗,他仰着白嫩的小脸问顾返:“妈咪,什么时候回去?”
顾返蹲下来给嘉盛擦汗,同时问:“我们约定好,你要叫我什么?”
“小姨。”
“为什么不能叫你妈咪?”
顾返耐心解释:“这里人都很坏,他们不喜欢我做你妈咪,要是被他们知道会把你和妈妈都关进监狱的。”
嘉盛抱住妈咪的腰:“妈咪我不要。”
顾返带着一点点愧疚感,摸了摸傻儿子圆鼓鼓的后脑勺。
她抱起嘉盛一顿猛亲,嘉盛的英俊的小脸被她亲得红肿,她心满意足:“嘉盛乖乖听妈咪的话,等妈咪处理完一些麻烦事,我们就回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