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得失寸心知
龚十三端坐在书房里,手中提着笔,却久久不落。直到那浓墨滴了一滴在纸上,龚十三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当年神采飞扬龚探花也步入了中年。
“当真是时光荏苒……”龚十三暗暗叹了一口气,搁下了手中的笔。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花容栩的声音:“学生花容栩,前来叨扰先生。”“进来吧,”龚十三沉声道,花容栩便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殷夜来。
殷夜来冲龚十三一抱拳,嬉皮笑脸:“见过先生,先生,我都听容栩说了,先生这回可是有什么打算呐?”龚十三摸摸胡子,直入主题,他淡淡地问:“白马寺何物最为出名?”
“签文。”花容栩脱口而出。龚十三道:“我与白马寺住持,相识十年。”花容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仰着脸看着龚十三,欲言又止。龚十三也沉得住气:“只是这签文到底不能算什么,除了改签文,花峰泽那儿,你自己也该好好思量一下。”
花容栩点点头:“先生放心便是。”龚十三拿起方才搁在一边的笔,沾了饱墨在纸上挥毫而作:“好了,你拿上这张纸,今天或者明日去给那老秃驴看,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殷夜来有些懵:“……这就结束了?”“当然没有,”龚十三看向了他,“有个事情要你去做,非你不可。”殷夜来立马提起了神来:“先生吩咐。”“嗯……跟我走吧,容栩,你先回去。”龚十三站起身来,对殷夜来招招手,“走,陪我出去走一趟。”
殷夜来立马就哭丧了脸:“……先生,你叫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陪你跑个腿儿?”“不然呢?”龚十三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容栩的事情会让你插手吗?老老实实跟我出去!”
花容栩给了殷夜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拿着龚十三写的纸出去了。等花容栩走了,殷夜来的表情才恢复了正常:“先生,光靠个签文当真能办到?”“当然不能,”龚十三脸色不是很好,“莫要多话,跟我走吧,去一趟宁王府。”
东厂监察院里,正堂上的萧无刹看着手上那张薄薄的纸,语气略带嫌弃:“花家倒是戏挺多啊。”谁给他们的自信,参加了选秀就能够被选中?一个四品官儿的女儿,又有什么底气?
萧无刹并不知道,花容真可不就是因为这一回选秀才入了二皇子府,成了侧妃。没两年二皇子登基了之后,花如丝也通过小选进了皇宫。
底气足的很。
“啧,”萧无刹放下那张纸,“倒是有点意思。”整件事情其实很普通,只是最让人侧目的就是龚十三插手了。甚至还带着殷家的小子去了宁王府?
到底是什么,会勾的龚十三会插手?萧无刹闭着眼睛,右手在椅把上虚点着——龚十三和当今圣上还有沈贵妃之间那点子破事儿,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去把花家大小姐的消息,全都整理一遍拿过来。”想不到其中关键,萧无刹睁开眼睛,吩咐候命的谢必安。谢必安低头应和,旋即便退了出去办事了。
萧无刹坐在那儿,思量了一会儿,决定夜里去拜访一下白马寺的那个贼秃。
花府上,柳夫人把花容真叫到了自己屋里。花容真不知道柳夫人想干什么,神情有些迷茫。柳夫人抱着花容敏,对她道:“哎,后天不是去白马寺嘛,给你们姐妹做了新衣裳。如丝如织上学去了,先叫你来试一试。”
投桃报李,柳夫人的行为方式比较简单粗暴,给花容真示好的方式就是好的紧她挑。花容真谢过了柳夫人,回头去看丫鬟们展示出来的几件新衣服。
其实款式几乎都一样,都是时下最时兴的,只是几件衣服绣花和颜色有区别。花容真在冷宫过了那么些年,对吃穿早就不挑剔了,随便扫了两眼便道:“那件紫的吧。”
丫鬟们便替花容真将衣服包好,花容真则坐到了柳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小小的花容敏睁着大眼睛看着二姐姐,许是感觉到了花容真眼神比较柔软,花容敏突然笑了起来,伸出两个小胖手,在柳夫人怀里扑腾着,要花容真抱。
柳夫人拍了一把花容敏的屁股,笑骂道:“臭丫头,你娘对你不好啊,要二姑娘抱了干什么。”花容真有些受宠若惊,倒是挺想抱抱花容敏:“母亲,无妨的。”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很爽快地叫奶娘把花容敏抱过去给花容真:“让二姑娘也学一学,以后出了阁呀,也用的上。”
这话说得,才装了一下慈母,本性瞬间流露。花容真也不在意,只是接过了花容敏。花容敏往她怀里一扑,手脚并用地往上拱啊拱的。花容真连忙护住她,生怕她摔下去。花容敏拱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好姿势,仰起头灿烂一笑,张嘴叫了两声,显得很兴奋。
花容真也跟着笑了:“五妹妹长得真好,珠圆玉润,以后定是个美人。”柳夫人喜欢听好话,夸花容敏就和夸她似的,笑的呲牙咧嘴:“那是,我们柳家专出美人,你爹长得又不差,容敏当然好看啦。”
十分的不谦虚,周围的丫鬟们看天看地努力憋笑,花容真顺着柳夫人的话,拿着一小块糕点逗弄着花容敏:“容敏和母亲长得很是相似呢。”
母女两个聊了半天,倒也不尴尬。柳夫人能够感觉得出来花容真在顺着她,倒是对这个继女又有了新的认识。
花容敏和花容真玩的累了,打了个哈欠,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