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万元楼我和几位世兄聊的酣,也是有听到外头一度闹哄哄的,可却不曾往心里头去。”许世嘉说着脸上浮起了愁色,“也是中途我和同窗的方大哥去净房的时候听万云楼的小厮们说起,这才知道妹妹们的马车惊了马。可当时你们都已经在雅室落座了,男女有别,我也不便冒然前往细问,这才等到了现在,请妹妹们勿怪。”许世嘉说着,还冲三娘子几人深深的鞠了躬,以表歉意。
三娘子闻言,看了四娘子和五娘子一眼,随即开口道,“大哥哥顾虑的对,咱们本就是有惊无险并无大碍,小小意外,大哥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四娘子接着说道,“今日本就是咱们沾了大哥哥的光,不仅听了好几出小梨园的戏,还吃了万云楼最出名的天炉烤鸭,眼福口福都饱啦,有什么惊都压下去咯。”
四娘子本就是许世嘉的胞妹,这番话说的又够俏皮中听,一下子就让许世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三娘子看在眼中,不由微叹,但是后来几人进了明月居到了秦氏跟前请安的时候,三娘子还是当着秦氏的面将靖安侯府的陆二爷相助她和五娘子脱困马车的事儿说了出来。
虽三娘子不过是点到为止,可从秦氏的表情上她就能猜出,秦氏是听懂了她说这番话的用意的。
☆、第14章 乌衣巷?执念定心(中)
这夜,三娘子睡的浅,临近破晓还做了一场噩梦。
梦境中,她赤着脚,在很大很大的一座空宅子里奔跑,耳边是雨落青瓦的“滴答”声和自己急促的喘气声,三娘子甚至能感觉到那从脚底直窜上来的寒意微刺着她的赤足。
忽然,前面似隐约有了一点亮光,她不假思索的冲着那微光跑了过去,结果扑面而来的竟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一口漆黑的木棺顶端燃着一根快要见底的白蜡,三娘子整个人瑟瑟发抖,却鬼使神差一般的挪着步子向那口木棺走去。
屋子里灌进的风格外的阴森,忽然,蜡烛“滋”的一声被吹灭了,可是窗外惨白的月色却透过窗棂照在了木棺上。
三娘子的呼吸微弱,但她依然努力的踮起脚尖越过木棺的边沿探头看去,而就在这时,她颤抖的瞳孔中映出的竟是自己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啊……”
随着一声嘶哑的尖叫,睡在抱夏值夜的子衿揉着眼睛冲了进来,视线一定,她就看到三娘子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边,满头大汗,目光不聚。
“娘子怎么了,做恶梦了?”子衿连忙倒了温水取了中衣,一边把衣服披在了三娘子的肩上一边喂她喝了几口水,方才又转身走到案桌边挑亮了已暗的蜡烛,又道,“娘子自从生病以后睡得就没有以前踏实了,有时瞧着您惊醒了以后就很少能再睡着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再开个什么宁神的方子喝起来?”
“什么时辰了?”三娘子喝了水以后多少缓过了一些神,可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这才二更天呢。”子衿拿着帕子擦了擦三娘子额头的湿汗,又问道,“要我陪着娘子睡一会儿么?”
“好。”三娘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句“别吹蜡烛”,随即便往床里头挪了挪身。
子衿应了一声后便掀开了薄被合衣躺下,见三娘子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盯着床顶的薄绡云纹帐,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和她聊道,“今儿小梨园的戏文好看么,去了哪几位头牌先生?”
三娘子闻言,缓缓地转过了身,看着一旁睡眼惺忪却强打精神的子衿,忽然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句道,“谢谢你,子衿。”
“娘子……”子衿愣愣的转头看着三娘子,面对她大半夜这突如其来的真挚,一时半刻竟也不知要作何反应,只能傻笑道,“你要谢我什么呐……”
三娘子但笑不语,心中却五味杂陈的。
重活一次,她学会了站在最卑微的地方去仰视整个许府的人,所以今天她才能看明白,许世嘉看似对几个妹妹都是关怀体贴的,可是他最重视和心疼的到底还是只有一胞同出的四娘子而已。
而秦氏呢,三娘子清楚自己不过是秦氏手中的一颗棋子,但是只要她能听话能忍得住,她照样能做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让秦氏重视,更让秦氏不会随意的将她丢到棋盘上。
上一世,直到她死,许家也不过就是沾了个富贵边儿而已,即便跻身帝都,可却远远没能够到和那些高门大户论资排辈的地步。这一世,得上天垂怜,她手握一些不可言的天机,哪怕是少的可怜,可只要加以利用,就足以让她能彻底翻身。
她要的不多,无非就是想在现在的娘家和未来的夫家安身立命罢了,如今看来,只要她不贪心,这应该也并非难事!
☆、第15章 乌衣巷?执念定心(下)
因为二更天这一折腾,第二天晌午下了闺学后三娘子回了海棠轩倒头就睡,连午膳都没起来吃一口。
结果等她睡醒了想起来吃两口素面填肚子的时候,子佩匆匆进屋来报,姚家初娘子来了。
三娘子也被惊到了,面都顾不得吃了,连连让子衿给自己换衣梳头,又让子佩去张罗热茶和点心,生怕一会儿有所怠慢。
索性姚初娘子此番登门是正经造访,是以进了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