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子美没有对江敬忠说这事,所以江敬忠不知道他以前最宝贝的小女儿为那十八块钱一直在心里对他耿耿于怀。
但江子美嘴里虽然没有说,却时常回娘家要这样,拿那样,平时江子跃和江子纯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江敬忠一个人,这个老好人当然不会拒绝女儿的要求。
所以江子美一回来就拿核桃,拿花生,拿土豆……只要她看上眼的,都拿走。
江子美家的土地多年前就退了,他们一直买米吃。
有一天,江子美回到娘家,笑盈盈地对江敬忠说:“爸爸,我想把您的谷子买一口袋。”
江敬忠说:“我没有谷子了,我的谷子都卖了,只有你哥还有几百斤。”
“我哥的还不是您收钱,他们又没在家。”江子美问:“现在谷子多少钱一斤?”
“一块钱一斤。”
“哦,那您帮我搬一口袋下来,称一称有多少斤。”
江敬忠吃力地从仓里搬了一口袋谷子下来,称下来一百零四斤。
江子美说:“几斤就算了吧,我给您拿一百块钱。”
她把钱拿给江敬忠,江敬忠说:“这钱是你哥哥的,等他回来我要给他。”
“要给他!您帮他们守房子,照顾娃娃,还帮他们做土地,您卖一袋谷子的权利都没有?”
江敬忠说:“是他的就是他的,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拣他的便宜。”
江子美不满地说:“您护您儿子得很,啥都帮他争。”
“我帮他争啥了?”
“嘿嘿,我开玩笑的,”江子美转过话题说:“爸爸,我把钱已经给您了哈,现在您帮我把谷子打成米,用风车车干净,糠也给我装好,我要拿过去喂鸡。我下午过来拉。”
江子美说完就走了,江敬忠打米,车米,一个人忙了半天才忙完。
下午江子美和她丈夫来了,问:“爸爸,您把我的米弄好了没有?”
江敬忠回答:“弄好了,米在这里,糠也在这里,你自己来看。”
江子美走过来提了提米口袋,没有提起来,她说:“这有多少斤?”
江敬忠说:“一般情况下,一百斤谷子打七十斤米。”
“那您帮我称一称有多少斤。”
江敬忠帮她称了,七十一斤。
“您不是说一百斤谷子打七十斤米吗?这是一百零四斤谷子,应该七十三斤米,怎么才七十一斤?差两斤称哦,这两斤米煮成饭,我们要吃两天。”
江子美的丈夫骂她:“你废话多,两斤米你也能说半天!快把糠提到车上去,回去了。”
江子美说:“两斤米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话要说到明处啊!”
江敬忠说:“我把我往天打的米给你倒两斤。”
江子美又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哪个要你倒哦。”
江敬忠不再说话,把米桶提出来,倒了两三斤在江子美的米口袋里。
江子美笑嘻嘻地说:“我爸爸这人就是认真,我开个玩笑,您还当真给我倒两斤。”
江敬忠说:“你哥的谷子也没有多少了,你以后别来买了。”
老头子心里不高兴,又不好直接说,只能这样说。
江子纯回去听父亲说了这事,她问:“谷子一声钱一斤,那米卖多少钱一斤?”
江敬忠回答:“米一块二角钱一斤,糠五角钱一斤。”
江子纯说:“这子美也太奸滑了,她如果到市场上去买,七十三斤米就是一百块钱,三十斤糠又是十五块,她这么会算,怎么不去算别人,光在父母头上算?您六十多岁的人了,种点粮食容易吗?”
江敬忠说:“算了,我也懒得说她,以后她来买,我只有不卖给她,卖一口袋谷子给她,我还受一肚子的气。”
董丽华的自私让江子跃也伤透了脑筋,从结婚以来,董丽华就把钱管得死死的,江子跃想给父母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父亲过生日,他给父亲拿一百块钱,董丽华跟他吵了又吵,说:“你爹妈在养儿子,在娶媳妇,他娶得起儿媳妇就供得起,我没有向他们要钱就不错了,凭什么还给他们拿?”
江子跃说:“我小的时候我爸妈把我养大,难道他们八、九十岁了,还要他们养我?”
“是啊,他们该养!我哥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吃我妈的现成,我爸妈不仅把我哥养着,还把他的老婆、儿子都养着。都是当父母的,凭什么我父母要养儿子媳妇,你爸妈就不养?”
江子跃气得说:“我的脸皮没有你哥那么厚,我没脸让父母养我一家人!”
董丽华的自私,让江子跃和她针锋相对。
江子跃的工资不再交给董丽华了,但他的钱也存不下来,因为董丽华不管家里的任何开支,她的钱全死死存着,买衣服、孩子上学的费用,家里的一切用度都要江子跃给钱。
有一次,江敬忠过生日,江子跃没有钱了,叫董丽华拿一百块钱给父亲,董丽华坚决不给。
江子跃说:“我跟你借行不行?等我工资发了我就还给你。”
“我信不过你。”董丽华说。
“我给你打借条,行了吧?”
“那得付利息,”董丽华说:“你借一百,到时候要还我一百五。”
“好,成交。”
于是,两夫妻为一百块钱,要打借条不说,还要付高额利息!
江子跃也不是软柿子,由着董丽华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