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下,她若真敢有什么动作,轻则招来街坊邻居们的指责唾弃,重则……若王夫子不愿意息事宁人,就这么告上官府,男方会吃上个“毁婚”的官司外,韩二也得落个带枷游街的下场。所以交换了庚帖后的王家人才那么气定神闲地不怕韩二再出什么妖蛾子。
那季大匠跟莫娘子定亲后,便果然没把自己当外人,三天两头儿地找着理由过来串门儿,羞得那一本正经惯了的莫娘子人前人后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然后阿愁便发现,其实古人虽然讲究个男女大防,可对于已经有了婚约的小两口,大家倒是格外地宽容。便是季大匠几乎天天都来周家小楼报道,邻居们也没一个说半句闲话的。甚至盼弟家那位还没有正式下定的亲家听说这消息后,也把自家儿子打发了过来。
那极会做人的亲家母对王家师娘笑眯眯地道:“你家大姑娘没几天就要出阁了,这会儿家里肯定需要人手。我这儿子笨是笨了些,胜在手脚勤快,亲家母当个跑腿儿的勉强使唤吧!”
在阿愁的印象里,以为古人真个儿是古板到极点了,却再想不到,其实人家还是挺人性化的。只要周围有人看着,已定亲的小两口便是有些什么来往,竟也是被众人所允许的。那盼弟跟她未来的夫婿,还有莫娘子跟季大匠,便这么在众人含笑的注视下,悄悄地眉来眼去着。
而,虽然季大匠是初婚,莫娘子却是二婚。初婚自然可以该怎么大办特办就怎么大办特办,可于二婚来说,却难免有些禁忌的。难得的是,初婚的季大匠竟愿意迁就二婚的莫娘子,二人便商量着,这定亲礼算得是隆重的了,将来那婚礼就低调一些。于是,二人决定把婚期定在腊月里——阿愁觉得,他们之所以把好日子定在那天,除了广陵城里那“有钱没钱娶亲过年”的旧俗外,多少也有趁着大家年忙期间浑水摸鱼,尽量少惹了人眼的意思。
看着师傅连婚期都定下了,阿愁不免就又动了她之前早就动过的那点小心思——顶着个“萝莉”壳的她骨子里可是个成年人,她要独-立,她想自-由,她要搬出去自己住,她才不要时时刻刻被人监护着!
只是,当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莫娘子的意思时,莫娘子却是一下子就给想歪了。
于是,第二天,季大匠借口难得买到一只野鸡送货上门时,那刚定婚的小夫妻俩一阵窃窃私语后,便把阿愁叫了过去。
季大匠一脸和蔼地笑着,坐在一旁没开口。莫娘子则通红着双颊道:“都怪我们一时疏忽,竟忘了跟你说一声儿。你且放心,到时候你自然是跟着我的。你阿季叔也说了,我们两家户籍并一家,将来就是一家人,不分什么彼此的。等你再大些,我们会替你挑个好人家,再给你备份好嫁妆,再不会不管你。”
虽然有许多梳头娘子都是已婚妇人,可她们之所以会抛头露面成为“职业妇女”,几乎都是因为家境所迫。那季大匠则因制出大唐第一面银镜而在李穆的制镜坊里占了一成的干股,因此,他完全没有这等经济压力。所以他早跟莫娘子说好了,成亲后,莫娘子将不再执业。
如今听这两口子的意思,显然季大匠是打算连阿愁也一并养着了。
阿愁不由就看着自己的养母和未来的养父一阵连连眨眼。
当初莫娘子之所以会成为梳头娘子,其实多少也是因为形势所逼,甚至莫娘子本身对梳头这一行当就不怎么热爱,仅当这是一个谋生的手段罢了。阿愁却是不同,她是真心对这一行当有兴趣的。何况,且不说如今以她的能力,养活自己早不成问题,便是没有,她也再不想过那种金丝鸟儿的生活了……
想着前世自己被人娇养着的一生,阿愁默默打了个哆嗦,便赶紧站起来一阵摇手,道:“师傅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怕你们丢下我不管,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大了,而且如今我已经独立执业,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不用你们养着。所以我才说我不跟师傅过去,我就一个人住着……”
她话还没说完,莫娘子就已经不高兴地沉了眉眼,喝道:“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个人住?!既便如今你已经满师了,你依旧还是我的养女,在我的户籍之上。将来我们迁了户籍,你自然是要跟着一并迁走的,哪有留下你一个的道理?!休要有的没有乱想一通!”
阿愁怔了怔——她真的没乱想啊!她真的只是觉得,她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了,她不想给他们夫妻两个当电灯泡而已……
见她们师徒二人都僵硬着脸色,季大匠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问着阿愁道:“你可是怕我们管严了你,叫你受拘束?”
阿愁:“……”所谓当面不揭短,就算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也不能这么明着说呀……
她那连连眨动的小眼儿,立时便叫季大匠知道,他果然猜对了。
于是他那和阿愁十分神似的小眼儿也是一眨,对阿愁和蔼笑道:“你那想法,当年我们也有过。毕竟我们也是打你那个年纪过来的。只是,你只想着你搬出去没人管了,可有想过,若是你师傅真许了你一个人住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师傅和我?”
于是,季大匠便把大唐相关的律法给阿愁“科普”了一遍。
于是阿愁才知道,她以后世的思维,竟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且不说大唐律法明文规定了“父母在世,子孙不得别籍”,便只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