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满堂,她们发秃齿摇,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镶金牙,她们的眼白浑浊,眼珠缩成颓唐的一点灰,她们不会记得做少女时最爱星星湖泊的比喻,她们常形容心爱的人眼里有星星,庸俗又快乐。她们中的一个,做少女时很迷恋一个唱跳的少年偶像,常看着他的写真集流口水,常说这孩子的眼里有星星,另一个就很不配合很调皮地说,拜托啦伊人,那是反光和ps好不好!现在她们的眼睛里呢?她们坐在槐树下头,会不会想起她们人教版的童年里有过一篇《槐乡的孩子》?她们透过彼此颓色的瞳仁,会不会看见红漆棺材落入新坟?那么其中的一个老太太会不会咂着她的瘪嘴,想要对另一个老太太说——
几十年前,我隔着另一个小男孩的背影喜欢过你?
是的,现在她们老了,她们看一切,都是小。
如果说了,两个老太太怕是会相视一笑吧,她们的笑容像炒熟的蚕豆,咯嘣咯嘣又如脱落的牙齿,她们树枝一样的胳膊伸出来,手掌握在一起,像缠成一株的藤蔓。
她们眼中有泪。
未晞,这个时候,我隔着他的背影,发现我喜欢你。
喜欢到已经在脑中,走完了我们的一生,预见平淡的结局。心颤的同时对自己说,做朋友就好。
不必去反抗去战胜,只需要承载只需要享受,可以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过别人说我们好到像同性恋的笑语,同时恨不得黏着你真的好成同性恋。喜欢疼你爱好宠你,动听你用你那鼻音甜糯的声音管我叫当家的,迷恋人家叫未晞学姐的时候紧跟着伊人学姐,幸福郭老师遇见我们在阳台上站着说话时轻轻地踹一脚说你们俩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话说。
轻狂你的手机屏保是我的照片。
愿望一生都是曾老师口中的双葩,开成并蒂。
幻想着我再次对你说未晞呀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要甜糯地回我一句我也是啊,希冀你吻我。
未晞,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看你,看你们,看过程看结局看注定看命运,看他少年温润,看路过的所有人都把拥抱的你们当作情侣,带着一点惊讶又体谅的神色,好像全世界都认你们天生一对。
未晞,这个时候的我再次红玫瑰病犯。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未晞,得不到你又偏爱你。
做朋友就好,未晞。
在水之湄
语文学到了《氓》。
一起下楼做课间操的时候,未晞感到身后有人扯她的头发,一回头,南楷钧就隔着sān_jí台阶蹦下来,落到未晞身边嘻嘻地笑,校服外套歪在身上,露出一半肩膀。未晞就说,“摔不死你。”
伊人说,“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啊,成天一副要□□同学的妖相。”
南楷钧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立起领来把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说,“这样怎么样?”
未晞就笑,说,“你小心捂出痱子哦。”
南楷钧对伊人说,“瞧瞧,还是未晞知道疼人。”
伊人拉未晞快步往前走,说,“我们离这个祸害远一点。”
学校的keup音乐节即将到来,像未晞这种听歌曲只能听懂歌词的音乐白痴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往观众席坐。曲汶来找伊人,说,伊人学姐我们一起唱首歌吧,听说你会弹贝斯哎。
伊人说我是二年级你是一年级我才不跟你一起唱。
曲汶说学姐你瞧不起一年级哦。
未晞心想伊人拒绝曲汶的原因或许是她想和南楷钧苍锦子佩他们一起表演,他们有一个从小到大的乐队,在学校的文艺汇演舞台唱过,在街边唱过在酒吧唱过。可是自从那天子佩的生日后,苍锦和伊人好像有点分道扬镳的意思。未晞想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因为照顾到她的情绪害得伊人的乐队不能上台表演,那实在是她的罪过。
未晞想什么时候找苍锦好好谈谈。
第三节课下课,未晞在厕所门口等苍锦出来,苍锦看到未晞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未晞看到她手腕上有一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链。
五彩的细绳编织而生,传统的手工艺,云南丽江的风情。
毫无来由地,未晞扯下校服袖子,盖住了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那条。
未晞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了找苍锦和好的必要。
她撇下原来准备好的话语,笑一笑对苍锦说,“苍锦,你的手链真好看。”
苍锦甩干手上的水,说,“伊人送我的,嗯,我们和好了,一周之前。未晞,之前的事对不起啊,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未晞摇摇手说不必了我早忘了那时候大家高一不懂事嘛。
说得好像升入高二她们就豁达通透起来了一样。
苍锦说,“那就好,”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未晞说我就想问问你keup音乐节……
苍锦显出兴奋的神色,说,“我们和伊人都说好了,到时候唱《yellow》,未晞你记得坐前排啊。南楷钧是主唱哦。对了你和南楷钧,大家都说你们在交往哎……”
未晞显然觉得刚刚和好的苍锦和她还没能亲昵熟稔到可以闲谈八卦的程度,她说,“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历史老师在讲唐朝的辉煌文化,讲李白杜甫白居易,讲《蜀道难》《石壕吏》《长恨歌》,未晞觉得这更像语文课堂上的东西。她的真彩自动铅笔无意识地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