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明白的,这不是谩骂,这是艺术。”
未晞摆着手笑着说,“少用升华来恭维我!”
她又问,“伊人你爱吃辣吗?”
伊人说,“四川人哪有不爱吃辣的!”
未晞便说,“那么我觉得你这个故事应当挺辣的,说实话你放了多少辣椒?”
伊人就带着一点骄傲的神色,“或许会呛人。”
未晞把手搁在眼睛上,挡住阳光,她躺在伊人的腿上懒洋洋地说,“你这故事一点都不主旋律。”
伊人像是无意识似的把未晞的头绳取下来,黑色的长发洒在她的大腿上,伊人用五指穿过未晞的头发,轻轻地梳理着:“都说了我是新锐导演,怎么可以说陈旧故事?”
未晞接着看下去,仍由伊人用她的头发捣着乱。
向佳寒的对立面就是晨光。
只看了这一句未晞就出戏了,她把眼珠往上翻刚好看见伊人的下巴,一个流畅的尖尖的钩儿,未晞问给男主角取名晨光是为了广告植入吗?
伊人说当然不是,她还没本事拉来晨光的赞助。
未晞就问那为什么不叫真彩。
伊人说真彩像个韩国人的名字,说着就有些不耐,用手轻轻地揪了揪未晞的头发,故意做出粗鲁的样子,说,“别说话!好好看!”
这个对立面在很多方面都得到了解释。
比如向佳寒是高一一班,在三楼走廊的左侧,而晨光是高一二班,在三楼走廊的右侧。
比如向佳寒是女生,而晨光是男生。
比如向佳寒是贫穷,而晨光是富裕。
比如向佳寒是卑微,而晨光是高贵。
最后比如,一个是寒,另一个是光。
未晞又说,“怎么我想到了巴金的诗,什么为着追求光和热,将身子扑向灯火,或者浸在油中,飞蛾是值得赞美的。在最后的一瞬间它得到光,也得到热了。”
伊人说,“这什么时候学的?”
“初中吧。”
“初中呀,”伊人的语气像是在说很遥远的事,“初中的课文我最喜欢的是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他形容紫色就像沉淀下来,真的是妙极了。我以前就没想到,沉淀,用得真好!”
“我最喜欢的是都德的《最后一课》,当时我都看哭了。我记得课文里下课铃响时韩麦尔先生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这个地方正好翻页,我一直以为破折号后面跟着的应该是‘放学’,结果一翻过来,竟然是法兰西万岁!我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不过后面那一篇端木蕻良的也写得很好,只是我忘记课文的名字了。”
“我还记得小学的课文里有一篇讲一个盲孩子和他的影子的,那一篇我很喜欢。”
“我记得有一篇,就是一个花园什么的,生活着很多很多动物,兔子呀大象呀,可是它们爱扔垃圾,所以花园外面的道路很脏很脏,后来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它们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就不扔垃圾了。我就是从这篇课文里学到‘好不容易!’这种表达的,我记得老师当时还问我们‘好不容易’的意思到底是容易还是不容易,我们还想了很久呢!”
“记不记得写苗族姑娘那篇?”
“记得!那个插图可漂亮了呢!”
她们一起愉快地笑起来,为她们的人教版童年干杯。
向佳寒和晨光在是敌人的同时也是亲人,只是亲人的概念在双方成立,而敌人的概念在向佳寒这里单方面成立。
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那个给予他们姓氏的男人先是晨光的父亲,再成为向佳寒的父亲。他们相差一岁。
向佳寒有时很埋怨父亲,甚至上升到憎恶的程度,她觉得父亲有些没脑子,当年离开前妻的时候净身出户,来到母亲身边白手起家,虽然母亲对这个一无所有跌落凡尘的男人视若珍宝,并且慷慨地献上向佳寒这个无价之宝,但是向佳寒并没遗传母亲的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她常恶狠狠地想,那个住着高档别墅的富贵太太和他的宝贝儿子,他们背后的金山银山也该有她的一份,凭什么他们母子那样霸道?那也是她的爸爸!是她的爸爸赚来的金山银山,听说那个女人一毕业就没工作过,在家里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真是个懒惰的老巫婆!向佳寒咬牙切齿。
命运在这对兄妹身上显出它的公道来。它让妹妹有了完整的父爱,却剥夺了她的品德,它将其变得贪婪且不快乐,变得偏激又嫉妒,却让哥哥在那个“老巫婆”的教养下变得彬彬有礼高贵优雅,像个施者一样行走人世。(未晞打岔“怎么这个哥哥读起来就像个和尚似的,行走人世?他是在化缘吗?”)
学校有一个清华的保送名额,哥哥和妹妹都是名额候选人,于是期中考的成绩排名显得至关重要。第一名将会获得保送资格。哥哥一直是年级第一,妹妹一直是年级第二,所以不出意外哥哥肯定会获得保送资格。妹妹的嫉妒心再一次失控,为了得第一在考试中作弊,小抄掉在地上被监考老师发现,就在妹妹想要站起来认领自己的赃物时,哥哥抢先做出决定:
“是我的。”
监考老师的面色明显一僵,他看了看站起来无所畏惧的晨光和后排低着头耳朵通红的向佳寒,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对晨光说,“你再好好想想。”
话里的意思是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一个学生最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承认作弊不但会失去清华的保送资格,还会在个人档案上记大过。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