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递给黄姥姥。
一个一个的接了碗,流着眼泪,默默的吃这最后一顿。
眼泪滴在碗中,被一起咽进肚子里。
如同嚼蜡,根本吃不出来饭菜的味道。
便是到如今,大家心里才终于相信,认了命,他们这一趟来盛京,可算是无缘无故就交代在这里了。
又过了两刻钟,见大家收拾好,吃好了饭菜,牢头便带人来收了东西。
宫里的娘娘到底如何了,牢头也不清楚,心里反而有些可怜青石镇这一群人,便说:
“还有半刻钟,大家有话要说的,赶紧说了吧!”
说完,牢头就识趣儿的带着人远远走开了。
张开芬还晕着,也没人挑理说话,黄菊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噗通一声跪在黄姥爷、黄姥姥和几位哥嫂弟妹面前:
“爹,娘、大哥、三弟、三弟妹、小弟、小弟妹!”
“志哥儿,志哥儿媳妇,军哥儿!”
她含着眼泪把众人都喊了一遍:
“对不住各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们来盛京,若你们不来盛京,也就不会被连累了。”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大家!”
“菊花,你起来!”黄姥爷脸色惨白,伸手去扶黄菊花,黄菊花跪在地上,脸深深埋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黄姥爷看了一眼大家说:
“这些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的。退回去二十年,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晒死人的太阳,死狗一样趴在地里侍弄着两亩薄地的日子,大家怕是都忘了。”
众人眼睛湿漉漉的望着黄姥爷,黄姥爷扁扁嘴,继续说:
“那些年能吃饱饭就是咱最大的指望,如今你们一个个家里都买了丫鬟老妈子使唤着,人前人后都喊一声老爷夫人,过了十来年这样的好日子了,也是值得了!”
“可这日子是谁给咱带来的,咱可不能忘了!”
说到此处,黄姥爷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继续说:
“这些都是娘娘给咱们带来的,娘娘小小年纪就挖池塘,卖皮蛋,难得可贵的是,有这生钱的营生也不忘拉大家一把,就是这样,大家才渐渐富了起来,别说没享到娘娘的福,没沾到她的光。我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在享娘娘的福了,享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如今娘娘怕是在宫中遭了暗算,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黄姥爷看向黄三爷,黄三爷答了一句:“伴君如伴虎!”
黄姥爷点头:“就是这句话,皇上生了气,要我们死,我们也没法子,大家都把眼泪擦擦,没什么可怕的,好歹咱们一家子还能死在一处。”
黄姥爷说完,黄四爷抹了抹眼泪,说:“爹说的对,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一刀子的事儿!”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黄菊花抬头,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沐雪大舅想抱怨几句,看了看四周,觉得自己不是大家的对手,只能闷闷的不说话。
倩姐儿尖叫着哭喊:“我不管,我不管,我有没有享到皇后娘娘的福气,我不想死,不想死!”
黄姥姥看着倩姐儿,冷冷的丢了一句:“若不是皇后娘娘借钱给你娘,你和你弟弟早给卖人牙子去了,还能好好的在家当小姐?丢人现眼!”
正说着,昏暗的过道想起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听得大家心惊胆战,浑身发抖。
牢头赶紧走过来,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内伺监,穿得比他见过的任何内伺监都要好,身上的料子太高级了。
内伺监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卿。
来人正是吉木。
他看着监牢里紧张兮兮的众人,看大家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便回头笑着对大理寺卿说:
“大人,你可真是心善,所谓日行一善,积福修德,大人前途不可估量啊!”
大理寺卿已经知道了吉木的来意,又知道他是皇后娘娘的内伺大总管,便承让三分,十分客气的笑:
“都是小事儿,公公还得在娘娘面前给下官美言几句才是。”
吉木笑:“娘娘和大人一样心善,想来会眷顾大人的。”
大理寺卿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赶紧吩咐牢头:
“快,你们几个,快去把门打开,好生请老爷太太们出来。”
牢头哎了一声,赶紧去开了门。
明哥儿和军哥儿站了起来。
吉木走向前去,对着两人拱手作了一揖,笑着说:
“明少爷,军少爷,你们不认得奴才了吗?奴才是吉木啊!”
“啊!是你啊!”
明哥儿和军哥儿恍然大悟。
吉木笑着说:“真是委屈各位了,这都是一场误会,娘娘特意派奴才来接各位老爷夫人出来,娘娘吩咐在盛京最有名的聚客居摆了酒席,给各位压压惊。”
“等过两天,娘娘再寻你们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用死了吗?”沐雪小舅妈欣喜连连,脸上还挂着泪,拉着小舅问。
沐雪小舅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转头去看黄姥爷。
黄姥爷和黄姥姥互相搀扶着,眼珠子都没转动,盯着面前笑嘻嘻的白面男子。
明哥儿心里震惊,惊喜。
问:“娘娘没事了吗?”
吉木笑着摇头:“娘娘能有什么事儿呢,娘娘不是普通人,有菩萨保佑,又有皇上的真龙之气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