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呈暗红,像一轮熄灭的太阳,中央是齿轮状的太阳光芒,周围环绕十只简笔三足乌,在文羽胸口,覆盖着心脏的那块浅色皮肤上,拳头大的胎记看起来深至入骨,像是从心脏里抽条拔苗长出来的。
周栎的身上也有胎记,在大腿根处,外侧,有两道暗褐色刀痕,有一条很长,有一条颜色很深,他们交错在那个隐蔽的地方,贺文珺说,那是一个叉号,意思是他本来被除名了,但是这个孩子脸皮忒厚,非要出来见见世面,他是个逆天而行的人,所以在婴儿时期身体格外孱弱。
贺文珺这话对周栎造成了深刻的心理y-in影,以至于他打小就觉得自己命途多舛,对老和尚制定的绕山跑圈计划丝毫不敢松懈,生怕活不到成年,墓志铭还得劳烦人家刻上早夭二字。
布莱克眯起眼睛凑到文羽身边:“这个图案我也有。”
同一个图案,可能出现在很多地方,皮肤上,项链上,以及天上。
文羽问:“你的胸口吗?你好像不是鸟。”
“我当然不是鸟,我是树,这座山很可能就是我的老家。”布莱克本不想多言,可是这个图案又暗示着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只得表示一下自己合作的诚意,从脖子里拽出那片红色羽毛,以及太阳与三足乌的圆环。
周栎醒悟:“我说这图案怎么很眼熟,还以为是见过某个博物馆里类似的藏品。”
现在平崖山下的入口处只剩四个人了,不对,还要加上陈愿,不知她扮演了什么角色,她的离开使大家忧虑重重,那个小女孩也好,那个小姑娘也好,始终没有对他们做出实质性伤害,这是否意味着,她的离开只是暂时性的?
又不对了,陈愿没有门票,她的出现显得不合常理,或者说,不合这里的规定。
周栎心里一动:“文羽,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文羽穿好衣服,抱膝蹲下,当众变回了一只鸟,羽毛边缘泛着鲜红,红与白之间有着美丽的过渡色,他口吐人言:“我当然是飞进来的。”
沈云檀说:“我们进来这里都是有门票的,是一场游戏的奖品,你是从哪里获得的?”
从文羽的角度看,这三个人,哪怕是小布那个孩子,都是庞然大物,他不得不再次化形,坐回原位:“你不会是说列车上那场狼人杀吧?我拔了一根羽毛和列车长换的。”
周栎愣了一下,从一到七,没有一个声音类似的,除了从未发话的五号,他问道:“你是几号?”
“七号,用了变声器。”文羽对自己的冤死表示遗憾,“好不容易抽到神牌,被一只狼栽赃了,不对,应该是两只狼,还有一个配合表演的。”
周栎掐指一算:“哦,你就是那个真预言家。”
文羽问:“你们是什么角色?”
布莱克说起来就来气:“我是丘比特,指定他俩情侣,结果一人一狼情侣获胜。”
周栎斜了他一眼:“凭实力获胜,你还有意见了?”
布莱克大受打击,直往文羽那边递眼色,企图将此人拉到同一战线,然而文羽始终没能领会这个小孩子快速眨眼睛的深层含义,只好一笑了之。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们权当休整,把上山的东西收拾起来,食物和水是大头,布莱克主动请缨画地图,按他的说法:这山上哪个猴子爱往人头顶撒尿他都知道。
画地图是件费时费力还费脑的事情,但是又不可或缺,最后勉强出来一份成品,布莱克突然吞吞吐吐冒出一句:“我只能保证一千多年前的地形和妖怪分布对得上图,但是,说实话,就算一般情况下地形变化不大,但是这山绝对变得不少,我记得有好些妖怪喜欢愚公移山之类的游戏。”
还愚公移山?妖怪的游戏玩得真大,没等周栎感慨出声,布莱克补充道:“就是个游戏名称,跟华容道似的,其实就是搬动几块大石头或者土堆,也不至于改变大体走势。”
周栎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
“对了小布,这山爬起来累吗?”他忽然想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布莱克在纸上圈圈划划的亮橙色彩笔忽然一顿:“坏了,那山很高很大的,我们要是靠走的话,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