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绝为什么怕自己?
这里面的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迟薄光心里已经为方平绝打上了‘这个人不得好死’的标签,但脸部神色,却显得淡漠温润。
众人就见到,刚还没有表情的陌生男人,忽然勾起唇,朝方平绝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三弟。”方庆云老大,他老二,方平绝老三,方平均老四。
这声三弟,落进方平绝耳朵里,敲得他耳心都在发疼。
真的是他!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按了假肢的裤腿依然显得空空荡荡。他像是要倒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迟薄光快步走过去。
徐萍菲只看到黑影闪过,下一刻,那人就去到了方平绝的身边,并且扶住了方平绝的肩膀。迟薄光比方平绝高三公分左右,加之这些年从未有一天停止过锻炼。站在方平绝身旁,他身板笔挺、器宇轩昂,还真不像是跟方平绝同年同岁的人。
而这些年,方平绝腿出了事,行动不便,也很少运动,整个人胖了些不说,气质也显得颓废了些,、。与身强体壮的迟薄光站在一起,那对比的画面有些辣眼睛。
迟薄光扶着方平绝的手,他低头,望着方平绝有些白的脸颊,笑着问,“三弟,怎么了?见这哥哥回来,还不开心了?”
方平绝嘴皮子抖了半天,才故作欢喜,实则言不从心地对他说,“大哥,你竟然没死!这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动地整个人都在抖。
万浪和徐萍菲都感受到了先生的激动与喜悦。
只有迟薄光,察觉到了方平绝对自己生出的深深恐惧。
兄弟见面,自是要好好叙旧。
徐萍菲亲自为他们二人端来茶水和点心,然后贴心地将所有佣人都遣走。她和万浪也退开了。
兄弟俩坐在院子的咖啡桌旁,上演了兄弟情深、感人肺腑的一幕。
“大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当年你忽然失踪,我跟爸都一阵好找。后来警方告诉我们,他们发现你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南太平洋…”方平绝用手扶住头,叹道,“太平洋多宽广啊,我们从何找起?”
“警方劝我们就此放弃,可我和爸爸都不肯甘心,我们在那片海附近的岛屿上,反复找了两个多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方平绝三言两语就将当年迟薄光失踪后的事情,给讲清楚了。
迟薄光听了,眼中也配合的流露出一股悲痛来。他说,“我、我那次失踪,是被一群人给带走了。”
“谁?”
“他们把你带去哪儿了?”
“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大哥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方平绝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迟薄光心中冷哼,面上却带着特别不解的困惑之色,他问方平绝,“我还没说我是被谁带走的呢,你为什么要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怎么会认为我是被关了起来?说不定,我是被人请去当了座上宾呢?”
方平绝一愣,心里咯噔一响。
迟薄光看着他申请很快就就恢复了镇定,然后解释说,“你一失踪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给个音讯回来?肯定是失去了自由啊。”
他这么一解释,倒也行。
迟薄光说了声,“倒是我愚笨了。”
“我啊,这些年过得还算精彩。”迟薄光仰头,望着蓝天白云。
可不精彩么。
他每天能看见的,只有蓝天白玉和大海,但他却不能像白云一样飘无踪影,来去随风。
方平绝小声问了句,“那大哥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儿?”
迟薄光胡乱编造了个理由,“我么,落海遇难,被一艘游轮的船长给救了。但是我忘了所有记忆,被船长带回了他的家乡,当了一段时间的海盗。”说着,他拉起自己的衣袖,指着手臂上面的刀疤,说,“这都是我在这些年,称霸海上留下的伤痕。”
方平绝嘴角一抽,问了句,“你在做海盗?”
“嗯。”
若非知道事情,方平绝差点就信了他的胡言乱语。
迟薄光这时又叹了口气,他说,“没有记忆,没有身份,又得生活,总得谋生啊。”他幽幽说道,“我当海盗这些年,日子过得倒也舒服自在,除了偶尔打打杀杀,平时也还算潇洒。”
“这些年,惹过我的、伤害过我的,都被我给宰了!”
他举起双手,手掌对着蓝天,手背对着自己。他眯着眼睛,看眼光从他指缝里面流出来。他脑海里闪过初次杀人时,手抖脚抖,晚上做噩梦的画面。他有些伤感地说,“我这双手,沾了血,不配见阳光了。”
方平绝听了这话,心头一震。
他悄悄地吞了口唾沫,都不敢去看迟薄光那一双手。
迟薄光忽然收回手,偏过头来,凝视着方平绝,他笑问道,“三弟,你不会去举报我,说我杀过人吧?”
方平绝忙摇头,“不会,不会。”
见迟薄光似乎有些不信,还在看着自己,方平绝又补了一句,“你也是无辜的,你没了记忆,都是迫于无奈。”
“你理解就好。”
方平绝点点头,心里却在吐血。
前些日子,得知某监狱发生暴乱,整个监狱的狱警被杀,所有囚犯全部逃出生天。那晚上,他就做了个噩梦,梦见迟薄光回来了,要找他索命。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或许迟薄光早就死在了监狱里了。
毕竟,都过去35年了。
刚才站在花园里,他还在想这事。
哪想到,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