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邯郸被围,魏国信陵君窃符救赵,是因平原君的妻子是信陵君的姐姐。
血缘姻亲,王族通婚,是七国互相牵制的手段,也是结盟立约的必然。
他悔不该负气退掉未婚妻安陵公主,可一往情深的韩卿又怎能相负
当年是魏国送公主来立约,而今赵迁也只能送美人入魏定盟。
冰蚕不愿,退而求其次,就是狐奴或者君绥。
狐奴娇俏,君绥温静,送哪一个都是便宜魏国那帮王八蛋。
君绥抿唇,仰头看他:“王上若能安好,君绥万死都愿意。”
君绥,意是君安,青云主随口取下的名终成女孩一生谶语。
临去时,君绥怯怯地问:“我我可以抱一抱王上吗”
她尚是完璧之身,狐奴有过一夜恩宠,她还未有也不会再有。
小女孩心思很难猜,或许是想带走什么,又或许想留下点什么。
得到应允,她害羞红脸,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环住赵迁的腰。
赵迁顺势抱起她送上车辇,茜纱帘内轻吻额头,嘱她一路平安。
送走入魏“商队”,赵迁精疲力竭,万事到此都尽,唯剩听天由命。
累到极致可去梦乡寻片刻安静,世事风云却不会因谁入梦而骤停。
赵迁沉睡的六个时辰里,御前侍卫被撤掉一个。
这在顿弱意料之中,他特意备下酒菜为失望的雏儿接风。
“你知道我会被赶出宫”
“韩仓怎会容得下赵迁身边有你这么好看的男人”
雏儿灌下一口酒,简要汇报连日见闻,问:“要不要通知表哥”
“这些还要提醒你也太小看你表哥了”
“那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做啊”
“做什么”
“偷人。”
顿弱取一壶新酒烫上,约定时间:“酒温为限,沸了算你输。”
雏儿闻言跳窗出去,溜进一处守卫森严的庭院。
赵迁不送冰蚕去魏国不意味着就会白白放掉这个人间尤物。
没准哪一日还能拿来钓秦王,攥在自己手里比放到别处好。
月在天心,夜半人静。
女儿闺中,粉帐珠帘流苏,奇花异草芳枝。
不速客从衣架上扯下腰带,从裙衫里撕出布条,爬上床捂了姑娘的口,绑了姑娘的手,然后就把身着薄纱的姑娘捆上自己的背。
他踩檐踏梁躲开重重守卫,眼见大功告成突然杀出一只拦路虎。
一人独立明月中,夜风吹来鬓发飞扬,吹走几多惆怅几多狷狂。
荆轲一直都没有想通,为何当日未战就败给了这位楚国剑士。
那是荆轲继十五年前觐见卫元君之后,第二次有机会接触一位国主。
他本以为是蛟龙出海的好时机,可惜赵迁没给他巅峰一战的机会。
一连数日他都跟踪这位被赵迁选中的勇士,想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然而失败。
今夜,荆轲更加笃定这个好色之徒给自己提鞋都不配,赵迁当真有眼无珠。
剑出鞘替天行道,剑尖直指“淫贼”:“放下。”
误会只需一个谎就能解决,可惜雏儿不喜欢解释更舍不得唾沫。
棠溪映月而出,两道剑光笼罩出一片白虹。
崽儿趴在窗前数星星辨北斗,望见月亮里两个神仙在打架。
她揉着眼睛喊爷爷,爷爷眼都没睁:“你眼皮在打架吧”
“哪有有个神仙长得好像忌哥哥呢”
爷爷懒得搭理孙子,这胡言乱语一定是在说梦话。
崽儿再定睛一看,神仙不见了,独有一轮明月挂檐间。
她摸摸头:想是真的看花了,可是爷爷,我真的好想忌哥哥呢
忌哥哥偷人回“家”时,酒微沸。
他背着冰蚕转入卧房,撂给顿弱一句话:“后面有只狗,挡一下。”
顿弱闪身拦住,荆轲的剑停在他鼻尖。
他一眼判定此人目的,微微一笑拨开剑身。
“误会。冰蚕姑娘与我有约,我承诺将她引荐给楚国司乐。谁知有大人垂涎美色,我畏惧宫中权势,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壮士见谅。”
顿弱在外胡说八道,忌在房中解开冰蚕。
月色朦胧,玉肤轻纱,棠溪剑搭上美人肩。
荆轲确认:“冰蚕姑娘,是这样吗”
“是。多谢两位恩人搭救。”
回答完美,剑主收剑回鞘,一声得罪都没说。
他换下常服出来,那壶酒煮得滚烫,顿弱正与荆轲把酒言欢。
跟陌生人熟悉的最好办法就是一起夸同一个人或者骂同一个人。
荆轲骂赵迁有眼不识泰山,顿弱也骂赵迁不识英雄将我兄弟弃之不用。
楚人“昭南”不喜言辞,只能沉默地坐在一旁喝酒。
荆轲见他确非轻浮之人,这才放心道一声“多有得罪”。
然而这个人实在无趣得很,对荆轲所有夸赞都不作回应。
荆轲本想与顿弱秉烛夜谈到天明,被这个冰窖扫兴得不愿多留片刻。
“告辞,有缘再领教下高招。”
望着荆轲乘风而去的背影,顿弱长叹:“以后要聘你给我看门。”
“什么”
“养只狗迎客,养个你送客。”
狗和人毕竟不同,狗急了咬人,人急了打人。
第二日清晨,本就自嫌丑陋的顿弱鼓足勇气才敢面对冰蚕。
冰蚕端详这张有碍观瞻的脸,再赏一巴掌:“凭你,也想吃天鹅肉”
顿弱顾不得脸疼,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