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上位的皇帝,又瞥了眼汴国的使者。只见忽尔都双目沉沉,煞气难抑,放在桌上的手已然悄悄握成了拳头。不知为何会悬起的心,突然落了地。
当今天下三国鼎立,岂有一国眼见另两国达成联姻之谊而坐视不理?
“濯儿放肆!”不等皇帝开口,皇后先急声呵斥,“两国联姻是大事,也是好事,自有你父皇做主,哪里轮到你来多言!还不快坐下!”
东方濯仿若不闻,眉头紧皱,硬挺挺的站在那儿,目光仍是冷冷地盯着定国太子。而定国太子却仿如不觉,只静静等候着晟国皇帝的旨意。
但皇帝久久没有开口,晦疑莫测的眼神在下方诸人面上轻轻扫过,整座大殿,一下子陷入鸦雀无声的寂静,先前的热闹祥和,恍如梦境。
“静安王,你倒说说,为何不可?”皇帝终于沉声开口。
东方濯应声出席,神色恭谨,站到正阶之下,正要回话,汴国使者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晟皇陛下,忽尔都有几句话想说。”忽尔都起身,弯腰朝皇帝行了个大礼。来京都数月,他的晟国话,已不像先前那样说的结巴生涩。
皇帝微微转目,客气道:“忽尔都将军请讲。”
“多谢陛下!其实本使此行,也不仅仅为恭贺二位皇子选妃!我国的四皇子也未曾大婚,此次出使贵国之前,我国圣上特别交代,希望本使能在贵国为四皇子物得一个佳人良配,以促进汴、晟两国的友好往来。”忽尔都昂首挺胸,目光挑衅地望向定国太子。
郎昶眉心微蹙,很有修养地不以同礼回敬。
皇帝笑道:“将军此时提出,莫非已经物色到了?不知忽尔都将军看上的又是哪家的女子?”
忽尔都眼光一闪,拱手答道:“实不相瞒,的确已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也是前几日街头巧遇……不巧的是,与定国太子所看中的,乃是同一人!并且,我比太子更早一步见到她。所以,还请晟皇陛下明断!”
这下子,整个朝和殿像是炸了窝,骤然间沸腾起来。
有人惊诧,有人唏嘘,有人疑惑不解,有人疑为听错……
待选的少女们面面相觑,坐在前排的苏沁更是瞪眼如牛,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连参选资格都没有的不祥之人苏漓,怎么突然成了两国使者相互争夺的红人?而更令她惊讶甚至不敢置信的,却还在后头!
东方濯愣了一下,皱紧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帝后奇怪地对望一眼,皇帝颇为兴味道:“我晟国京都女子千万,出色的也并不在少数,怎么太子和将军竟然就看中了同一个人?这可真是太巧了!这倒让朕为难了。”
众人一时都齐齐地往皇帝看去,只等他一句话定夺。皇帝略一沉思,朝东方濯问道:“静安王,方才,你又是为何事阻拦啊?难不成你也看上她了?朕可听闻,你曾经将你母后派人送去王府的东西全部搬去了丞相府,连朕赐给你的拂云珠也一并送了人,可有此事?”
帝王声沉如水,望过来的眼光晦疑莫测,令人心惊胆颤。
东方濯俊容一肃,一撩衣摆,跪下道:“启禀父皇,儿臣不敢有所隐瞒,确有此事。”
皇帝面色微沉,不等责问,东方濯旋即又道:“但儿臣方才出口阻拦,绝非为此!”
“哦?那你是为何?”
东方濯道:“儿臣觉得,如母后所说,两国联姻乃是国家大事,不可草率决定。至少……等明日朝议后再行决断!”
雕花隔板后的苏漓闻言眉头一皱,微微冷笑,为什么她的终生大事要由朝议来决断?即便只是拖延之计,听在耳里,仍然觉得十分反感。这个世界,女子便是如此的悲哀,连终生幸福都不由自己做主,可她苏漓,却偏偏就不想再任人摆布!
抬眼看了看那名汴国使者,定国太子向皇帝要她是为了那张神秘图纸,这个忽尔都又是为了什么?
殿内,皇帝久久没有说话,目光在两国使者以及东方濯面上来回巡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方泽起身笑道:“父皇,儿臣以为,皇兄说的有道理。今日既是父皇母后为儿臣与皇兄举办的选妃宴,又有诸位小姐在场,如两国联姻这等国家大事,留到明日早朝再议更为妥当,如此,也算是对两国使者的尊重!父皇以为如何?”
很多年来,这是他们兄弟两第一次意见如此一致。
皇帝微微诧异,继而欣慰道:“两位皇儿所言也不无道理,既是国事,那便容后再议。太子,忽尔都将军,你们没意见吧?”
“岂敢!愿尊陛下旨意。”定国太子与忽尔都将军异口同声,坐回原处。
东方泽看了眼雕花隔板,笑道:“皇兄先前不是说,今日有惊喜送给父皇母后吗?”
皇后立即笑道:“是啊濯儿,是什么惊喜,母后这一直等着呢!”
皇上也看过来,似乎有所期待。东方濯忙道:“父皇母后请稍等!”
对空击掌,朝和殿对面的石台边忽然出现两支乐队,如烟轻纱伴随着轻柔悦耳的曲调,像三月烟水间一副五彩画卷徐徐展开,烟纱之后,一名女子缓缓起舞,飘渺而又灵动的舞姿,带起色彩绚丽的长袖在空中翻飞飘扬,仿佛踏着神笔天成的画卷走入凡尘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