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尚温能与他们野猎,陆纡说却与陆尚温迷了路,不觉间深入了树林。倏忽间一只大虫朝他们扑了过来,陆纡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得陆尚温将他抱入怀中,陆纡说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背,一手血红粘稠。
陆尚温为护他,背后被抓出了几大道血痕。
这是他的弟弟。他想。
最终他们竭尽全力杀死了那只老虎,陆尚温即使竭尽全力却还是要在老虎身上不停地戳刺,一时之间,整个人犹如血铸成的似的,可见他之暴虐,是自小便有的。
后来陆尚温还是趴在虎上沉沉昏迷过去,陆纡说背着陆尚温,似乎看见了什么黑影,也许他的心魔此时便已生起。他带着气息微弱的陆尚温哭着找到了前来寻他们的侍卫,此后两人名声大噪,陆尚温与陆纡说的感情也一时之间达到了极点,是已经可以抵足而眠的了。
陆尚温多情却暴戾,陆纡说数次看见从他宫殿中抬架而出的浑身血污痕迹的少男少女,陆尚温沾满了从其他人身上带来的胭脂味,对他似笑非笑道:“不过是些风尘中人,得了钱便任我鱼肉了,怎么,你心疼这等下贱之人了?”
陆纡说却始终对他此番话不以为然,他数次遇见陆尚温口中的“风尘中人”,便是他只是视线在那人身上的痕迹多加停留一会儿,那些人便都会一脸屈辱道:“我是四皇子的人。”
陆尚温似乎最是精通调、教一事,他手下的那些人,却似乎只能对他动情,一见他便身不由己。
可后来陆纡说封王,驻守封地,两人相交不觉间减少,逐渐形同陌路。
但陆纡说却始终觉得陆尚温是与他交好的,直至有一日他看见陆尚温与太子喝酒,陆尚温亲自将自己腿上的娇儿献给了太子,而太子也欣然接受。
陆尚温对他此番姿态却只是嗤笑:“怎么,你也想要我送你这玩意?”
陆纡说明显感到自己并不是要这些,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次日陆尚温便送了他上百个美男美女,可陆纡说却只能接受,他不希望陆尚温误解他。
后来陆尚温之暴虐却越来越盛,陆纡说不止一次制止他,却只能得到嘲讽。终于陆尚温与一干人外呼内应,篡位□□,杀父弑兄,除他之外的一干皇子全部身败而死,陆纡说逃到边境,却终究被陆尚温的人抓住。
他仍然记得陆尚温冷笑着掐住他的颈脖,他恍惚间觉得陆尚温的面庞何其陌生,何其模糊,仿佛有一缕黑影对着他冷笑道:“你一腔真心付出,可无人接受啊。”
可陆尚温却最终没有杀了他。
他将带上假面具的侍卫杀了,将他放出国境,再不让他入境。
无数次流浪的夜晚,陆纡说都在夜里惊醒,那窒息的感觉仍然追随着他,不离不弃。
陆纡说在漫长的日子里,逐渐崩化。他练了魔功,拥有了极大的势力。他化装入境,使得朝中的臣子一个个成为他的人,才知道陆尚温荒淫无度,□□人怨。他在陆尚温身边插下眼线,日夜窥探。
他却仍然日日噩梦坏煤媒狻
他救下了唐豫书,将他培养成清高魅惑的小倌。可他仍然记得那日被送入太子怀中的娇儿的姿态,竟对唐豫书生了许些情,所幸唐豫书很快便去了陆尚温身边,止住了他心中的妄想。
而此后的事情却出乎他的衣料,陆尚温如同变成了另一人,他开始试图挽救从前的荒唐。而本坚定不移的唐豫书对着似乎懵懂的陆尚温动了情,试图阻止他。
而陆尚温也付诸了一颗不知是否为真的真心给了唐豫书。陆纡说却逐渐暴怒,那似乎是嫉妒,似乎是不可思议,似乎是怀疑。
他想起了陆尚温将他逐出国门时的冷酷,想起了自己的流浪,他将惑人心智的药液给了唐豫书,却不想他借此将他送去的段暄挤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杀死闯入房内的陆尚温,也许是因为陆尚温其人,不该如此简单地死去,而应当更加凄惨地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见“陆尚温”尸体时的痛苦与质疑是从何而来,更不愿意知道自己在崖边抓住陆尚温手时的庆幸是从何而来。
也许他的心中一直装着那个为他挡下猛虎一击的弟弟。
可他仍然深深恨着陆尚温,只为他当日的冷酷极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