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二王爷韩青漠正当时,却突然患了重病,药石罔顾,如今竟是沉珂病榻再难理政。
皇帝眼见韩青漠每况愈下,当机立断给昭芫公主指了一清寒出身的武状元,只是那状元郎却不够命硬,成婚不足三月竟意外死在了演武场。昭芫公主心戚戚焉,不顾武状元的一双老父母,净身而出,独自住进了公主府。
如今再提起这位曾经一度风靡的昭芫公主,朝中无人敢多赞一句,只怕皇帝一高兴把这大孙女儿指到自己府上,贻害终生。
不说别个,却说自从秦柏父子离京北上四年未归,数月前,侯爷夫人病榻之上又添新病,竟自去了,然而疆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秦翊川又在打仗时受了重伤,父子二人虽然接到了韩玹的消息,却是无法回京。连后事,都是韩玹帮着张罗,安置入葬的。
直到年前匈奴败逃,战事终于告一段落,皇上才终于下旨,北方撤兵,秦氏父子归京受命。这些日子糟心事实在太多,直到听说秦柏要回来了,韩玹的心情才终于有所好转,每每闲来无事便问蔡平大军的行程到了哪里。
蔡平笑道:“已是得了准信儿了,大公子,明日午后必到城外,您只管去接便是了。”
“甚好。”韩玹舞剑毕,接过蔡平伺候的布巾擦汗,点头道,“让你拾掇的那个屋子每日都烤着呢吧?”
蔡平道:“大公子放心,此事是奴婢心上的第一大事,必不会有丝毫耽搁,那个屋子,如今随时进去人都是暖烘烘的。”
韩玹笑道:“嗯,不错。侯府上如今无人张罗,只怕不好住人,小柏和舅舅回来,会试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舅舅的身体也得有人照料,都得小柏操心,我得想想……替他先安排一下,好叫他安心学习几日先预备会试。”
韩玹正自思量,跟在身边的大丫头清平却找了来,道:“大公子,皇上又使人来接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看这样子,只怕又得几日方能回来。”
韩玹蹙起眉头,眸色再次暗沉下来,无奈道:“昨儿不是刚回来?我正打算着明日出城去接小柏入京呢。”
“怕是去不得了。”清平道,“大公子哪次去了宫中,不到三日能回来的?”
“罢了,去拿衣裳来。”韩玹无奈道。
这数月来,皇上突然对韩玹来了兴致,每每接他入宫说话,一呆便是数日,慈爱之意尽显,已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咬碎牙根了。
蔡平叹道:“可惜,明儿是上元节,大公子与秦公子的邀约怕是要食言了。”
韩玹一顿,眉尖微微挑了起来,沉声道:“倒忘了,亏你提醒,等爷明日回来。”
“是。”蔡平笑道。
……
来到宫中,皇帝正在凤仪殿前赏梅,唯高和一人相伴,听到韩玹的脚步声,皇帝并未回头,却是笑了,道:“玠儿来了。”
“皇祖父。”韩玹往前走几步,跟在皇帝身后站定,并无多话。
“你皇祖母在时,最爱这株寒梅,每每元月初岁,她必与宫中姊妹一同赏梅,而今,却唯余咱们祖孙在此驻足了。 ”皇帝叹道。
韩玹看着这凤仪殿,想的却是每次自己装着哭鼻子,让皇祖母使尽法子去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皇帝问道:“玠儿今年,二十一了吧?”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该成婚了。”
韩玹道:“该回了,皇祖父。”
皇帝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高大俊拔的孙儿,微微笑道:“那陈家的女孩儿也罢了,后来朕倒是挺看好姮文那丫头的,你皇祖母也说好,可又说姮文和玹儿玩得好,只可惜……那阵子事情多,你父王身子又不好,朕也是被闹得够呛,竟给你二人耽搁了,如今昱儿的孩子都会跑了,哎……玹儿又来信了么?”
“嗯,小玹问皇祖父好。”韩玹静了静,把韩玠的家书事无巨细给皇帝汇报一遍。
皇帝笑了起来,道:“玹儿是个贴心的孩子,就是不知上进,看他如今都在做些什么!不过也无人活得如他自在了,倒是个聪明的。你们兄弟啊……都好,像你们外祖母,生性洒脱、心胸豁达——在这上头昱儿就差多了,工于心计,哼哼……像老二。”
韩玹默默地跟着皇帝往未央宫去,听着他今日的宣讲,这一次变成对几个孙子的品评了,倒是看得明白。
“玠儿,他日不管谁当政,你当尽心辅佐于他,有些时候,你比别个都更沉稳一些……”皇帝回身,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神色沉敛的青年,笑了笑,“嗯?”
韩玹与皇上静静对视,片刻后道:“皇祖父,孙儿当尽心尽力,替我大辰守好东南。”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道:“哎,你这性子……朕当初只觉玹儿贴心,如今却发现,只有在你口中能听到一句真心话了。”
韩玹低头道:“皇祖父。”
“好了……朕未恼你,若真是恼你,还能日日把你叫到宫中给自己堵心么?”皇帝笑着拉住他,“都说人是会变的,朕也觉得,自己都变了不少。之前爱听好话,就算知道只是为了哄朕开心,朕也无所谓,看着别人使尽解数只为哄朕一笑,觉得应心。如今爱听真话了,才发现只有玠儿你……和陈卿口中有朕想听的。”
“皇祖父,还有一事,前些日子您身子欠安,玠儿一直没敢提起。”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