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皓也悄然传音回道:“我才没有置气,只是你不觉得瞧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有趣?”
季文渊:“……并不。”
从昨天他坦白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起,韩阳皓的恶趣味就表现得越发肆无忌惮了。从前虽然也有点端倪,但是他还收敛了几分,但现在……
季文渊暗叹一口气,忖道:算了,他高兴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本来如果韩阳皓真的不愿意让景煙跟着,那凭借他“元神老祖”的身份,景煙也多半不敢硬顶。而且就算景煙一时热血上涌头脑发昏硬要跟着,无论是韩阳皓使手段阻止他还是通知破天剑门的人都能强制让这个电灯泡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但是韩阳皓深知如果这样做了,景煙这小子对季文渊的惦记反而非常可能会越来越深。
就像之前季文渊救了景煙一次,就被这家伙记了这么多年,他对季文渊这个救命恩人的感情已经发酵成了半感激半爱情的执念。对付这种人,让他死心的办法绝对不是用强制手段隔离,而是用不断的打击使之绝望,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希望和季文渊在一起。
当然,景煙现在的想法多半是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超过“阳渊老祖”把薛天泽抢过来,这没法避免,无论韩阳皓做什么他都一定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这不要紧,且不说真要拼起来韩阳皓身为觉醒者不可能打不过景煙,就算真打不过韩阳皓的其他小手段也多的是,正面刚不行还能来y-in的,再者季文渊也肯定是会护着他的。长此以往下去,景煙放弃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
但他也是真不在意景煙喜欢季文渊这件事,单相思往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他们身为觉醒者,本质上就和景煙这个普通人不一样,实在不行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就万事大吉了。之所以要费心思搞定景煙,首先是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呆到这个世界的躯体死亡才会离开前往下个世界,现在他们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为了一个“情敌”就走太不值得,而且就算去了下个世界,谁知道会不会又冒出来个“景煙”来和他抢季文渊?其次就是韩阳皓之前说的那样,他觉得逗弄景煙这个小家伙挺有趣。
季文渊不知道韩阳皓想了这么多,他通常不喜欢思考这么多有的没的,不是做不到,只是总这么做太累了。他靠坐在直升机后座的靠背上,闭眼凝神,细细体悟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现在心底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就好像这趟海滨之行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似的。
前座的两人依旧是韩阳皓单方面打击景煙的情形,身边的双胞胎兄弟则已经把注意力从韩阳皓身上收回来,开始小声讨论等会儿要玩的项目。季文渊眉头轻蹙,随即又舒展开来。
也罢,这危机感并不强烈,就算有麻烦也肯定在他的解决能力范围内,现在就不要扫这两个小家伙的兴致了。
五人乘坐的直升机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星蓝海湾。
双胞胎兄弟亢奋无比,率先飞也似地冲下直升机,欢呼雀跃着向着海边跑去。季文渊收起了在驾驶座上的灵器傀儡,紧跟着也下了飞机。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海面上,细小的浪花翻卷,倒映着天空明艳如火的云彩美不胜收。因为这片海滩早已被季文渊的公司租下,所以已经特意扫清无关人等,现在出现两个穿着修士装扮的少年在海滩上疯跑也无人围观。季文渊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们脱下鞋袜踩着水笑闹,深蓝色的眼睛因为阳光的照s,he而显出了如宝石般瑰丽的色泽。韩阳皓从背后走上来,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季文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波澜。他低声道:“我在想诺曼帝国。”
韩阳皓微微有些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诺曼帝国是季文渊出生的地方,他说过自己曾经决心用一切守护这个国家。但是他看的出来,自从季文渊带他回过一次诺曼帝国后,他就已经真的完全放下了。
“为什么?”韩阳皓疑惑地问。既然已经放下,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复杂的眼神去回忆诺曼帝国?
季文渊垂眼看向他,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六百年的守护,诺曼帝国的培育之恩已经还清,相熟的亲友已经敌不过时间而纷纷逝去,他记忆中的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往云烟般无法触及。曾经诺曼帝国是他的责任,他为了这份责任放弃了很多。但是这一切都已经随着“诺曼帝国的守护神、九级冰系异能者季文渊”的死亡而终结,如今活在世上的就只有觉醒者季文渊。如今他要守护的已不再是诺曼帝国,而是他的爱人韩阳皓。
看着在夕阳下欢笑打闹的薛氏兄弟,季文渊心里有点恍惚。守护诺曼帝国这个担子太沉重了,压迫得他根本无法放松下来,如今回忆起来,却发现自己当年竟从未“年轻”过。诺曼帝国的人们对他的期望太高,他不得不做到最好来配得上这份期望,学习、训练、实战……在别的孩子能够欢闹玩耍时,他不行;在别的孩子享受父母亲人的纵容时,他不行;在别的人一边犯错一边成长时,他不行。
他从一开始就被推上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也许很多人会羡慕,他也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但是……真的说不上快乐。
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