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客栈的时候,苏青君也没有再只定一间,而是和第一次一样定了两间。
钟离秋疑惑地看了一眼苏青君。
苏青君回答:“为师想,你最近大概需要一个人静一下。等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们再出发。”
钟离秋生怕会因为自己浪费太多时间,忙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苏青君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越靠近朝廷刺客只会越多,你想通了再走反而省事。”
钟离秋一噎,没再回话。
苏青君所言非虚,照他现在这情况,说不准晚上还得做几通噩梦,到时候更碍事。
苏青君向小二要了两桶热水,一桶冷水便带着钟离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现在的钟离秋浑身沾染了不少鲜血,加上他面容惨白,手里的陌上剑也还是红彤彤一片,倒像是个刚浴血奋战过后重伤之人,着实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夜晚,房内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的钟离秋抱着同样洗过了的陌上剑,安静地坐在床头,双眼空洞无神。
加上不久前的那个黑衣人,他总共杀了六个人——短短几天内,他的手就沾染上了六条人命。
钟离秋伸出自己的右手,怔怔地盯着手心看了会,又缓缓握紧放下。
他的道德底线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
“要么,就是他们死。要么,就是你死。”
一一冷冰冰的声音重重打在钟离秋心底。
钟离秋压抑着哽咽回答:“我也知道啊!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习惯得来……”
一一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后,今日差点被黑衣人一剑封喉的那一幕开始不断在钟离秋脑海中重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曾经离死神是那么的近。
才被包扎好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钟离秋突然丢掉了陌上剑,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
“一一,你不要放了,我求你了……”
钟离秋的声音几近哀求,他真的不想再回忆起那糟心的一瞬间。
一一却仿佛狠了心,冷若冰霜的声音穿破钟离秋的大脑,直达心脏。
“如果不是宿主你的犹豫,那个人会有机会这么轻易靠近开挂模式下的你吗?”
“宿主,你不要用习惯不了当借口,你只是不肯接受这里的生存法则,你不过是在逃避。”
逃避吗……?
或许真的是在逃避,逃避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企图维护自己一直以为对这里温情的憧憬。
钟离秋把头埋进双膝里,不再言语,任由痛苦的心情蔓延全身。
——
当钟离秋终于推开苏青君房门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中途苏青君不止一次想踹门进去,都被时刻隐藏在暗处的采篱及时制止住了。
苏青君本来以为给个一天左右就差不多,没想到钟离秋足足把自己闷在房里将近四天三夜,害他一度担忧自家小徒弟的性子会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回到从前那般模样。
所以,钟离秋推开苏青君房门时总觉得里面气压略低。
钟离秋从门口探头看了里边一眼,就见苏青君正站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轻手轻脚走到苏青君身后,低唤了一声:“师父?”
或许是因为好几天没说过话,钟离秋声音里的干涩甚至吓到了他自己。
苏青君回眸盯着他,面容冷峻。
钟离秋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他是不是……想得太久了一点?
钟离秋讪讪地摸摸鼻子,咳了几声以后说:“那什么,徒儿先去喝几口水。”
说完转身就往桌子那儿去,临迈步时还听见了苏青君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哼。
唔,师父好像真的生气了,他该怎么哄?
钟离秋一边拿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润喉,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过幸好当苏青君再走过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让没什么顺毛经验的钟离秋大大松了口气。
苏青君坐在桌旁,说:“新的马已经购置好了,喝完水就出发吧,否则怕不是就要赶不上祭天大典了。”
钟离秋咽下口中的水,问:“如果赶不上会怎么样?”
苏青君无所谓地回答:“不怎么样,随便扯个神谕也就糊弄过去了,反正宫里那群都挺好骗的。”
钟离秋嘴角一抽,把才冒出来个头的愧疚感尽数收了回去。
他又喝了点水,问:“师父,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京城?”
苏青君沉吟片刻,说:“如今我们已经抵达广陵,约摸还有个十几天就到了。如果够快的,倒是能在十天内抵达。”
钟离秋点点头,又问:“那祭天大典在什么时候?”
这一次苏青君没有思考,回答道:“祭天大典在每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十二天之后。应当还来得及赶到。”
苏青君说完,钟离秋也放下了茶杯,说:“那徒儿回去收拾东西了。”
苏青君摆摆手,嘱咐道:“收拾完了直接下楼去吧,为师在客栈门口等你。”
钟离秋笑着回了个鼻音,飞快地跑回去拾缀。
在城里小小的安逸了几天,钟离秋对于这种能够天天洗澡的日子还是分外不舍,但也只能在苏青君的催促下无奈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
苏青君看着他那小表情,轻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伤心什么?到时候抵达了京城,国师塔里可比这个小地方的客栈舒服得多。”
钟离秋一听,来了j-i,ng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