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在这儿陪杜松风的,不为别的,就为他腹中孩子有一半是自己的血r_ou_,今日拼命帮的也是自己的朋友。但……想起不久前摸杜松风肚子时他那鄙夷嫌弃的眼神,自己没怼几句,还心平气和地送他回来跟他说话,已经很可以了。
真不知道土木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前一刻委屈地抱着你求安慰,下一刻就拒人于千里。当然了,相比从前正如痴如醉地与你共赴巫山,突然一回神就不共戴天,今夜已算好的了。
李怡四处踱步,鬼使神差地朝黑了灯的屋里望了一眼,又不屑地冷哼一声,昂首出门:若让土木公知道他守了他一夜,这脸要丢大了。
然而事与愿违。
翌日清晨,杜松风披着袍子出来,一眼便看见李怡趴在外间桌子上睡觉。疑虑的同时,双手已然抖开身上的袍子,搭在了李怡身上。虽然他尽力小心翼翼了,但李怡仍是在袍子搭上去的那一刻,肩膀微动,幽幽转醒。
杜松风有些郁闷地站在一旁。
李怡揉揉惺忪的睡眼,先看自己身上的外袍,又看站在面前一身白色中衣的人。晨光透进,满室祥和美好,温馨家常。
他突然又恍惚了,抬手摸了摸杜松风的肚子,呲牙一笑,“你醒了?”
杜松风立刻神色古怪,李怡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说娘的,他是睡昏了么?竟这样热脸贴土木公的冷屁股。于是赶紧将袍子放在桌上,起身抱拳,“杜兄抱歉,手突然贱了一下。”
杜松风舌头在嘴里绕了绕,“那个……昨夜你在这儿……睡的么?我……”
“我昨夜一直在韩兄那边,走的时候忘了上回的客房在何处,只记得来此的路,便趴了一小会儿,不到半个时辰。私入你卧房,望你莫怪。”李怡绷着脸道。
“是我招呼不周,冬夜寒凉……”
“寒什么呀,你这地龙烧得真好,我坐一会儿都浑身冒汗。”拉着领口扇风。
“唔。”杜松风略歉意道,“大夫说我有孕,万不敢受凉伤风,所以就烧得热些。”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
杜松风又问:“韩公子如何了?”
李怡正要开口,突觉杜松风挺腹站了许久,有点不忍,便指了一下凳子,“你坐下吧。”
杜松风目光微愣,李怡无奈,“坐下说啊,我还能吃你怎的?”
杜松风便红着脸坐了,大小适中圆滚滚的肚子搁在腿上,看得人仍是想伸手去摸。
“韩兄生了个女儿……”
杜松风松了口气,“那便好。”
李怡神色仍凝重,“他这回太折腾了,能保住命都是万幸,若太医晚来一刻……”
杜松风一惊,“太医?”
李怡将凳子往杜松风那边挪挪,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年轻公子,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杜松风双眼睁大,李怡十分满意他这个表情,一脸严肃,“程大公子婚宴刚结束,太子殿下便领着太医来找我,说记不太清你家别院的位置,要我带路。我当时都懵了,后来慢慢听他们说着,才知道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那太子殿下与韩公子?”
李怡摇摇头,讳莫如深,“不知道,这些隐密我无法打听,只能去问韩兄。”
“旁人隐私,我等不便直接问。”杜松风似是消化了一下,“那韩公子身体如何?”
李怡又叹,“生产的门门道道我不懂,但肯定受了大罪,还动了刀子。”
杜松风立刻抖了一下。
李怡自顾自道:“孩子一生,他就昏了,现在还昏着,估计得两三日才能醒。而且时间拖得太久,孩子生出来也不太好,已连夜送入宫中诊治去了。”
杜松风盯着李怡,小声道:“刀子……动在哪里?”
李怡一愣,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下巴往他腹下与双腿连接处一点,“生孩子动刀,自然是……”
杜松风又恐惧地一抖,李怡反应过来,立刻道:“你别怕别怕,不是所有人都要动刀子的,韩兄是意外难产嘛,大多数人都不动刀子的。”
杜松风垂目望着自己凸出的肚子,目光艰难。
李怡又道:“你都六个月了,骑虎难下,便别多想,迎头上吧。”
杜松风想了想,终于不情不愿地说:“你说得是。”
李怡连连叹息,“韩兄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父女均安,就是好的。”
“也对。”杜松风点头思索,“太子殿下在此,现下是否不方便去看韩公子?而且太子殿下并未表露身份,我也就先当作不知道,只伺候周全就好。”
“正是。如此大驾在你府上,安全第一,吃好喝好也就是了。”李怡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又要热脸贴冷屁股了,“杜兄若不嫌弃,我便在府上叨扰几日,我还是担心韩兄,顺道给你搭把手。”
“李兄太客气了,在下感激还来不及。”起身一礼,“我这便洗漱更衣,各处安排,首先便是给李兄清出客房。一夜未眠,还是去休息一下得好。”
杜松风露出微笑,煞是好看。李怡心想一定是因为太子在此他有压力,自己主动要来当垫背,他便顺坡下驴吧。
罢了罢了,毕竟那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种,便不计较那么多了。
两日后韩梦柳转醒,荡飘飘一阵眩晕后,疼痛与不适如潮水般袭来。
手是紧的,他转过昏沉的头,见一华服少年趴在床边睡着了,双手却紧攥着他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