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锦瑟的声音。由于外面的雷鸣和雨声,不得不抬高了音量。
谈昌一眨眼变回了狐狸跳到桌上坐好。
“怎么了?”李霖开门。这个时辰不早了,按说不会再有什么事。
锦瑟看着有些慌乱。她说:“竹叶这小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刚刚清点人的时候没看见她。”
李霖的瞳孔一缩,他说:“先不用管了,这天出去找也找不到的。明天若是她还没回来,你再叫人找。不管怎样,一定要守住咸阳宫。”
锦瑟点点头,退下了。
门带上的瞬间,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宫室,片刻后,雷声大作。
李霖突然回头看向谈昌,他问:“当时你是为什么要离开?”
谈昌听懂了,虽然有点惊讶。狐狸变成了少年。他回答:“是谈先生放我走的。”
“他为何要放你走?”李霖又问。
谈昌只说了四个字:“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从来都是如此。
李霖走近,从后面抱住少年瘦弱的腰身。“明日……”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近在咫尺的谈昌才能听得清。“明日,你先藏起来。若我没有按时回来,你就离开皇宫。”
谈昌不可置信地回头。
“我带你出宫多次,你应当记得路吧?”李霖问。
谈昌点头,仍是震惊地盯着他。
“那就好。我相信你可以逃出去的,谁都不要信。即使是咸阳宫里的人。”李霖收紧手臂,“你知道我屋子的银两放在那儿。等逃出去之后,你先离开京城,找一个地方避一避,不要变成人形,不要再让人发现你的身份了。”
他停顿了好一会,才说:“若是我没有事,你还想回来,再回来吧。”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谈昌缓缓地说道。
“嗯。”李霖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当时我埋怨过老师不该放你离开,现在我却明白他的想法了。”
国师和法术。牵扯到这些,李霖不得不谨慎。谈昌的身份太过诱人,在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牵扯进去。
谈昌突然转过身,主动抱住了他。“答应我,我们都保护好自己。”
李霖几不可查地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霖就换上朝服准备出门了。天还没亮,小狐狸躺在床上,肚皮朝天,睡得正沉。李霖没舍得打扰他,用过饭,就带着德善往外走。
德善费力地撑着伞,同时给李霖挡风。雨还没停,但是不再打雷,天空看上去更加压抑。
钟鸣声毕,百官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和帝由高公公搀扶,坐上御座。这也是李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也出现了。他依旧是那样挺着肚子,一副滑稽的样子,只是脸上没了从前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只余下肃穆和一闪而过的y-in狠。
李霖收在袖中的手默默握紧,他已经感受到不祥的预兆。
景和帝目光如炬,声音洪亮。“宣姚信俊、姚之远。”
姚信俊好歹是正三品的官员,景和帝没有折辱他,之前令他自己上奏在家避嫌。可是对于姚信俊父子俩,就没这么客气了。
李霖的心中有一丝不忍。
姚之远搀着姚信俊,由天子亲卫带上朝堂,俯首叩拜。两人看上去腿上都受了伤。
刑部则呈上二人的供状,由高公公亲自宣读。
前往淮阳抄家的卫兵从姚家搜检出的没有违制品,京中则没有这么幸运,别院搜罗出的除了云龙纹缎子,还有明黄、杏黄的布料。
明黄是皇帝专用,杏黄是太子专用。
这下姚信鸿也没法脱身,当场摘了乌纱帽。
姚信鸿跪地求饶,口口声声是有人害他。姚信俊则是建成自己不知情,不关他的事——这倒未必是谎言。他远在淮阳,即便有心也约束不了做官的长兄。
李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掂量。
“你那别庄鲜有人知,朕都没听说过,哪个有幸前去的人,会存心害你?”景和帝只是冷冰冰看着姚信鸿,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姚信鸿的身体瑟缩,却半天说不出话来。李霖注意到,李霁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还在蠕动着。
姚信鸿不是傻子,他作为外戚,想要亲自坐上皇位比登天还难。何况杏黄是太子的专用,他难道还上赶着给景和帝当儿子?这些东西必不是他的,然而,他不能说。
三皇子李霁若是完了,姚家才是真完了。
姚家已成弃子,三皇子一党也不会再帮他们说话。
李霖只是怜悯地闭上眼睛片刻。他实在想不到,三弟对于那个位置的执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路都是自己选的,他有这样的执念,结果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本也没什么可说。
看出这点的自然不止一个,也有不少想借此把李霁拉下马的人,奈何姚信鸿不傻,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冤枉,却绝口不提三皇子。
然而他不提,却有人提。
姚之远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重重叩头。“陛下容禀,草民曾寄居伯父家中,无意中曾听闻,三殿下驾临别居,伯父前去招待。”
姚之远不过两句话,让殿中的形势大变,连国师脸色都变了。姚信鸿姚信俊都猛一抬头看向他,李霖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姚之远。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姚之远的面颊微凹,苍白疲惫,但是跪姿端正,言行举止仍能看出大家公子的风度。即使身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