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嘀咕着,赶紧看看究竟是哪个马匹精写的。
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非是在吕布势中效力的人,而是随小皇帝自长安迁来的那批大臣中的一个。
除了位高权重,常打交道或是起矛盾的那些,燕清从没特意去记过他们的名字,而能配叫他费神去记的,实际上也并不算多了。
这人并不在其中,之所以能让燕清觉得眼熟的,也只是那个象征显赫的名门之姓罢了。
吕布舒舒服服地抱着燕清,将小半张脸埋进那诱人的颈窝处,嗅着那似雨后淡木的清香,哼唧道:“不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见风使得一手好舵而已。”
朝中文武之前一直袖手旁观,经衣带诏和地道的两次血腥清洗后,但凡惜命、对小皇帝称不上想要肝脑涂地的,都乖乖服软,或是迂回、或是直接地示好了。
这封歌功颂德、为吕布请封的折子,不过是他们彻底抛开矜持,对强权俯首称臣的表现之一。
燕清莞尔:“比起那些冥顽不化的死硬派,这些人倒也称得上可亲可爱了。”
吕布嗤之以鼻:“就他们?”
燕清道:“不可否认的是,由他们提出给主公封公,远比由我们开口要来得好。他既投桃,主公不愿报李,也是无妨,只要肯接下这份诚意,他们就已满足了。”
谅他们也不敢有太高要求的。
任谁都看得出,这种站队方式,不过是随风倒的墙头草罢了,根本不可能讨好得动心里门儿清的正主,但想图暂时的相安无事,倒是绰绰有余。
虽然一个‘公’的位置,对一直在实质上掌管权柄、近来更是开始代摄朝政的吕布而言,作用有限,恐怕只是锦上添花,却也意味着,他朝着正统方面,大大地跨进了一步。
吕布玩味一笑:“要不拿去给陛下过目一番?”
“你若想气死他,就拿去罢。”
燕清好笑地回道。
真那样做,刘协就得被迫认识到他以为已跌至谷底的处境,其实还能变得更糟。
就算丧失了自由,当犯人般严密看管,妃嫔皇后具都不得去见,下人也统统换上了吕布派来的耳目……好歹在吃穿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奢侈,保持了作为大汉皇帝的尊荣,并未被短过半分供应。
是以刘协还能写下一些悲春伤秋的诗句来排解哀愁,暗中意欲谋权篡位、怀不臣之心的国贼吕布痛骂不已,还抱着或许会有王允那些老臣想方设法来救他的期望。
要是让他知道,继失去民心后,连朝臣也不再对扶起他抱有任何希望,纷纷选择向吕布投诚,甚至可能对他落井下石的话,恐怕就得当场气得吐血了。
吕布:“喔。”
燕清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轻笑道:“我知道你不喜他,但他也无法再来碍眼,暂且还是忍一忍罢。”
再等一年,天坛就修好了,燕清让刘协祭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天,再做些运作,就能将吕布捧上至高无上的皇位。
吕布的心思却早没在那上头了,燕清反对的事情,他极少去问具体缘由,直接就听话不去做。
他摸了摸下巴,懒洋洋道:“封公倒是不错,只是这封号太不合布心意了。”
燕清一愣:“那主公想取什么为号?”
这上折子的人拟的‘许’,非是正式,只是以吕布治下的根据地中、最具起点的象征意义、也是目前最实力雄浑的许县为依据的,倒称得上是中规中矩。
燕清有些担心,吕布会不会跟史上曹操一样,要以魏做封号。
倒不是燕清对‘魏’有任何偏见,毕竟取前朝旧国之名做号,可沾光表继承正统之意,但曹魏的统治并未能延续多久,他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清楚得很,不免感到太不吉利。
吕布沉吟颇久,却狡猾地避开了燕清的追问:“唔,现今还不是时候。不若待布回头先寻文和问问,再与重光商榷罢。”
接下来不管燕清如何旁侧敲击,他都罕有地保守了这秘密,并没上当,自也未透露分毫。
燕清被他充分吊起了胃口,在殿试结束后,他都不忙着去翻阅批改考卷,也顾不上亲自送陆逊回府,而是直冲到郭嘉府上。
郭嘉睡得正香,却被燕清粗暴摇醒,登时满腹牢骚道:“重光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燕清冷酷道:“你不妨先去瞅瞅日头,再看看自己好不好意思将‘一大清早’给重复一遍。”
这一两日都是休沐,又缺了忙得脚不沾地的燕清的看守,自然尽情出去花天酒地,这会儿宿醉得非常厉害的郭嘉打了个哈欠,**笑一声,明智地不问现在究竟是距午膳近一些,还是晚膳近一些,而是用厚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问道:“你向来不会无事上门,说罢。”
燕清脱了外袍,在床边坐下,又觉得光靠火盆还有些冷,**脆分了点郭嘉正用着的被子过来,又将一对不好放的长腿,给毫不客气地搭在郭嘉腿上。
郭嘉翻了个白眼,唉声叹息:“完啦!这是要长谈的架势了。”
“我还没嫌弃你这冲天酒气,你倒想将我快点赶走!”燕清哼道:“上回仲景便说——”
郭嘉立刻打断,笑道:“岂敢?重光若有事垂询,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清:“也没什么,就问问你,可知道主公想拟什么封号?”
郭嘉警惕道:“你怎不让主公亲口告诉你,反倒来问我?”
燕清笑得温和无害道:“自是因看重